第三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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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头哽咽，他擦了擦眼睛，再也说不下去。

沈蕴也红了眼圈，掩饰性地偏过头：“你没空来看我，我来看你。等我将来成亲了，带着孩子来看你，叫他喊你‘师公’，你还教他习武。”

“哎，好。”云天笑着答应，“我等着。”

十里长亭，送了又送，终究还是到了止步的时候。

云天站在原地，望着遥远的官道尽头，那里有纵马疾驰踏出的尘烟，飘飘洒洒，彷如那些年所见的江湖。回头看了看扬州城，他笑了笑，轻轻闭上眼，又叹了口气。

从此，江湖再无南侠。

他的梦，终于要醒了。

来时是金秋时节，离开时已入初冬。

没了当时沿路赏景游玩的兴致，芙蓉躲在马车里，从离开扬州起就郁郁寡欢。沈蕴知道她的心结，却不知该如何开导她，该说的话她都明白，只是迈不过那一个坎，始终将云老爷子病倒归罪在自己身上。

这种时候只能庆幸，时间会冲淡一切。

冬天水位低，且有多地结冰，长江也进入了航运的冬歇期。来时还能走水路，一路顺流而下，由西向东，如今回程别无选择，只能走陆路了。

云天请托的三位朋友，分别是江湖人称“松风剑”“燃木刀”和“小阎王”的三位高手。前二者的外号很直白，直接就用绝招命名了，武功肯定不能跟上华山论剑那些大神比，但也不错，在江湖上算得上是一二流间。最后一位“小阎王”，则是出自药王门。

药王门，顾名思义，治病有一手。然而，能在江湖上多如过江之鲫的门派中，挤入“一庄二门三派”，这个门派显然就不可能只会给人治病，否则他们应该改名叫“杏林堂”。

有句话，叫“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当然，这句话主要是为了表示身为大丈夫该有的抱负，但同时也很好地体现了此时医者的文化水平。除了游走于乡间野地的赤脚大夫，大多数能治病救人的大夫都拥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药王门弟子更是其中翘楚，君子六艺各个溜得飞起，在江湖遍地是文盲、一言不合操刀干的大环境下，俨然是一股清流。

医毒不分家，药王门的用毒水平跟他们治病救人的能力一起驰名江湖，另有金针绝技，由此奠定了该门派的武林地位——当然，还是心善救人的次数比较多。

当芙蓉得知“小阎王”是药王门出身时，眼睛都亮了。药王门金针之术，江湖传闻能够起死回生，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能给你从阎王爷那儿抢回一条命来。

既然云叔叔有这样的朋友，那岂不是可以去给云爷爷治病？

面对她期待的目光，小阎王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没应声。芙蓉的心沉了下去，她都能想到这点，云叔叔怎么会想不到呢？

“燃木刀”胡六一笑道：“柳姑娘，你仔细想想他的诨名。”

芙蓉愣了下，喃喃道：“小阎王？”

那“松风剑”周乙接口：“你想想，药王门这个门派，口号是‘扶危济困，普救众生’，一看就是跟阎王爷作对的。他这个‘小阎王’，哈哈哈……”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芙蓉已经懂了。果然，小阎王自己开口解释：“我已被逐出门墙七载有余。从前未曾认真研习过医术，于金针之技只是略懂皮毛。”

芙蓉的失望溢于言表。

“松风剑”周乙却道：“小千金不用担心，你南侠叔叔交游广阔，药王门也要卖他面子。如今他只是暂时没有腾出手来，想来咱们走的时候，他应当已经联系上了药王门，倘若能请动药王门随便哪一位老前辈，都有望治好云老先生的身体。”

“燃木刀”胡六一也附和他的说法，沈蕴与芙蓉多少放下心，可那小阎王却摇头道：“没用的。药王门掌握金针绝技的老前辈死得差不多了，还活着的两个都老得捏不稳针，后辈里目前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且中风之症，本就难治愈，就算有出神入化的医术，能不能好还是大半靠运气，别抱什么希望。”

一盆冷水毫无预兆地泼下来，芙蓉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胡八一与周乙无语地瞪着他，肚子里暗骂：就不能安慰安慰小姑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