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9 章 19.06.05晋江独发(2/2)
话说的如此不留余地,甚于那日他与她决裂时所说的决绝之言。
毓秀全身血液冰冷,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看她的眼神,与她说话时的语气,威胁她的一字一句,都犹如千封冰雪,透寒彻骨。
她想拂袖而去,一双脚却像被灌了铅似的沉重,更重的是压在她心上的重量,让她喘息不能,动弹不得。
毓秀头痛欲裂,万针刺顶,眼前一白,身子已坠了下去。
陶菁没料到毓秀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见她昏坠,满心懊悔,上前撑住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压在墙上,轻轻抚摸她一边脸颊,低声唤她的名字。
毓秀头上的冷汗顺着两鬓滴到肩窝,她对陶菁的呼唤充耳不闻,半晌也无回应。
陶菁明明心痛如刀绞,嘴里却咬牙说着与他真心完全相反的话。
毓秀在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她越是想恢复意识,越是无法转醒,挣扎半晌,干脆放软身子,把全身的重量放空,半晌之后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的一瞬,陶菁脸上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的心境。
那一双幽暗的眸子,莫名让人一见就哀伤不已。
毓秀一阵鼻酸,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泪意,笑着对陶菁说一句,“下雪了。”
陶菁低下头,再抬起,眼看着雪落在毓秀头顶,从最初的片片融化,到之后的片片积聚,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闪耀着奇妙的色彩。
毓秀一动不动地望着陶菁,看着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却不消融,看着他的黑发被染成霜白,看着他卸掉伪装后无可奈何的笑容,看着他抬起手轻轻拂掉她头上的雪花,再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轻柔的,悲伤的,带着冬雪的凉意,透露绝望气息的亲吻。
雪花顺着毓秀斗篷的缝隙掉进她脖领,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陶菁伏在她肩膀上不住咳嗽,咳的越来越大声,毓秀才想开口问一句,一边侧脸就被血喷的一片温热。
陶菁吐这一口血时非但没有刻意避开她,反倒像是故意要染到她身上。
毓秀一时无措,呆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陶菁望着毓秀满是悲悯的一张脸,终于止住咳嗽,冷笑道,“你留在这里不要乱动,不出一刻,自然有人来寻你。”
毓秀蹙眉怒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跑出来,就是为了同我见面闹这一场?”
陶菁望着毓秀被血染红的脸颊脖颈,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不是为了同你闹这一场,是拼了命也想见你一面。若今日纪辞当真弃你不顾,修罗使又未能及时赶到,陛下要如何收场?这天下间没有天衣无缝的神仙局,凡人布局,总有疏漏,一朝踏错,万劫不复,即便陛下不顾及自己,也要顾及龙嗣,你怎么忍心让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同你一起涉险?”
毓秀冷笑道,“龙嗣当真对你如此重要?”
陶菁摇头苦笑,“这话问的好没道理,我方才只倾诉了一句真心,你却充耳不闻。罢了罢了,今生今世,我只是与你同行一段路的匆匆过客,你该牢牢抓住的是陪你走完余生之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陛下且好自为之。”
话一说完,他便放了抓毓秀的手,转身隐去。
毓秀愣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陶菁离去,眨眼之间,他已消失不见。
蓦然断裂的重逢,像搅浑的一池净水,一如她凌乱的心境。
毓秀背靠在墙上,望着天上的圆月与落雪,满心孤寂。
她是否该如陶菁所说,静静等待,亦或是转出巷口,自寻出路。
犹豫之间,巷口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大约是来人用了轻功的缘故,他脚踏在落雪上只发出轻微的碎响。
毓秀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骤然松懈。
华砚……
华砚戴着修罗面具,手握出鞘的龙泉剑,黑衣上隐约散发新鲜人血的气息。
方才与刺客交手的修罗使中,有一个是他?
华砚一早已确认毓秀的身份,便刻意放缓脚步,不动声色将剑放回剑鞘,摘下面具,淡然走到她面前行礼,“臣护驾不力,让陛下受惊,请陛下恕罪。”
从在巷口还无法掩饰的慌乱到走到她面前时的平静淡然,华砚故作镇定的转变让毓秀莫名觉得好笑。
她也真的笑出声来,“这里只有你我,惜墨何必多礼?”
华砚从善如流地站起身,从上到下细细打量毓秀,确认她安然无恙之后,语气反而变得十分冷淡,“情势危急,陛下还有心调侃。”
毓秀见华砚变了一张冷脸,不得不收敛笑容,正色问一句,“惜墨是如何寻来此处的?”
华砚望着毓秀染血的一边面颊,似笑非笑地回一句,“自那日他度气于我,我便闻得到他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