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试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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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已经深夜了苍辰轩还在看书案上的奏折，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一如他非常糟乱的心情，直到现在还依旧深深陷在愤怒之中难以自拔，他如此用心待她，她却一直在欺骗玩弄他的感情。

既然如此费力不讨好，他会证明即便他的生命中没有她，他依旧可以活得很潇洒，就像她一样潇洒，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将真心当成一场虚无的游戏。

小林子走到书案前奉茶，将茶杯轻轻放在书案之后用试探的语气问道：“总管太监已经在门外了，主子何时想翻牌子就知会奴才一声。”

苍辰轩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望着弓着身的小林子，眼中一片疲惫，“就现在吧，本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想回龙凤阁休息了。”

小林子立即点头，“诺，奴才这就让太监总管进来。”

苍辰轩端起茶杯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淡淡的茶香飘香四溢，弥漫在整座御书房之中，也让苍辰轩的脑子清明了许多。

得到通传的太监总管迈着缓缓的步子走上来，半跪着身子将手中的托盘呈现在苍辰轩面前，确实已经有很久没有翻过牌子了，自从和那个女人成婚之后，这宫中的其她女人好像自然而然的从他的生命中淡出了。

苍辰轩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不过，以后不会了。

他堂堂苍国高高在上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力的苍国太子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再被那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就不是苍辰轩。

——东方云朵，会有那么一天，我会把你从我的心里踢出去。

苍辰轩看了看托盘上摆放整齐的一些牌子，总共二十个牌子，上面十个是各宫嫔妃的牌子，下面十个是进宫秀女的牌子，申屠静的牌子依旧放在头一个映入眼帘最醒目的位置，所以苍辰轩没再往下看，她不是说申屠静是她最讨厌的人吗，那么好吧，他就要和申屠静在一起，他就要和她最讨厌的女人在一起，气死她。

苍辰轩嘴角一斜，随手拿起了托盘上申屠静的牌子，总管太监赶紧接过牌子，哈腰恭恭敬敬道：“奴才马上到青蔷宫请静贵妃收拾一下到龙凤阁侍寝。”

苍辰轩做了个手势，“去吧。”

……

青蔷宫。

前来传旨的总管太监刚刚离开，申屠静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自己那美丽的容颜，终于露出一丝微微得意的笑意，果真与她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站在申屠静身边的贴身宫婢合不拢嘴的笑开了花，“恭喜静贵妃贺喜静贵妃，终于能够重回太子殿下的龙凤阁了。”

申屠静淡淡一笑，“这是本宫早就预料到的，这世上还没有本宫想办却办不到的事呢。”说完这句话，又不禁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实在是好笑，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苍辰夕的女人，可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变成了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女人，其实连她自己都讨厌现在的这个自己，从前的申屠静不是这样的，可那个心思单纯心地善良的申屠静早就已经随着苍辰夕的残忍拒绝而死掉了，只能说，她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是这里的生活练就了现在这个申屠静。

祖父在她嫁到皇宫之前对她说的那段话直到今日她依然记忆犹新——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嫁给苍辰轩，既然已经决定要成为那冰冷后宫中的女人，就要努力当这后宫里最强的女人，不可以让任何人凌驾于自己头上，为了变成这后宫之中最强的女人，可以用任何卑劣的手段，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必须要除掉一切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对手，一开始可能会很难做到心狠手辣，但一定要保持一个好的心态，因为在皇宫这个只会在背后放冷箭的地方，你若不心狠手辣就会有人先发制人除掉你，只有你变得强硬不可欺，身边的人才会畏惧你，不光要赢，还要有一颗泰然处之的心，只有把心练硬了，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让这宫里的所有人都像众星捧月一样的将你高高捧着，要知道，哪个位高权重的大官不是心狠手辣，就拿即将要成为你丈夫的辰轩来说，你很清楚苍辰轩是哪种人，他若不是杀光了所有害他的人，除掉所有挡住他前进之路的障碍，又哪能当上太子，每一个活到最后站在最高处的人，脚底下总要踩着一群人的尸体，杀的越多，尸体抬得越高，人就站得越稳，地位也就越稳固，既然这是你选择的路，就要勇敢走下去，所有阻碍你完成目标的人，你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不惜一切。

申屠静始终记着自己出嫁前祖父对自己说的话，如果不能成为天使，那就化身为魔，成为地狱的魔鬼，反正，不管她变成什么样，苍辰夕都不会在乎，她与苍辰夕永远都不可能修成正果。

之前是她疏忽大意了，尤其是在半年前新年的时候再次遇见苍辰夕之后，有了那一次让她绝望的谈话，她就更是打不起精神对付东方云朵这个劲敌，之后母亲提醒自己，若是让东方云朵抢先她一步怀上苍辰轩的孩子，诞下皇嗣，那她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这才重整旗鼓决定在暗地里出击，只是后宫里那些没脑子的女人加害东方云朵不成反被苍辰轩狠罚，非但没有除掉东方云朵，还让这宫中的所有女人都看到了苍辰轩有多么在乎东方云朵，让东方云朵的地位更加坚不可摧。

这两个月与东方云朵感情急剧升温，她早已成了无人问津的昨日黄花，被苍辰轩完全抛在了脑后，如今不是东方云朵每日到龙凤阁，就是苍辰轩直接留宿在东方云朵的明月阁，看得出来从未爱过任何女人的苍辰轩对东方云朵这个女人绝对是动了真情，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东方云朵就会顺利怀上苍辰轩的孩子，她绝对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一次她会亲自出手。

这一次，她必须要顺利抢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绝不给东方云朵翻身的机会，之前东方云朵将她压的有多惨，她也会让东方云朵尝到那种被自己丈夫冷落的滋味。

耳边传来身旁宫婢虚伪奉承的话语，“那是当然，我们娘娘风华绝代，怎么会不如东方云朵那个野女人。”

申屠静嘴角轻抿，一个淡漠的笑意自唇角展现，“你这话说的可不对，本宫扳回一局靠的绝对不是这张风华绝代的脸蛋儿，想要赢回一个男人，有时候更要靠一点简单的小手段，东方云朵确实很有本事，她能做到的事，或许本宫确实做不到，本宫的智商的确不如东方云朵，可是论情商，她绝对不是本宫的对手，这一次，本宫一定要和她好好较量一次，看看本宫的手段到底能不能敌得过太子殿下对她的一片真心！”说到这里，她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眼神之中放射出狠戾的光芒。

站在一旁的宫婢使劲点头，“对，这一回娘娘一定要狠狠的治治那个平日里性格乖张总是和娘娘作对的东方云朵。”

很多时候，想要击垮一个人，用不着一兵一卒，也用不着唇枪舌战，只要摧毁一个人的心就好了。

申屠静微微转身，语气中多少有些扬眉吐气的释然，“洗澡水备好了没有，赶紧伺候，外面还有人等着接本宫去龙凤阁呢。”

“诺。”

……

龙凤阁，清冷的月光静静的透过窗子洒进来。

申屠静到龙凤阁的时候，苍辰轩还没回来，申屠静坐在床榻上，想着这苍辰轩和东方云朵曾经在这张床榻上辗转缠绵，她就攥紧身下的床单恨得咬牙切齿，明明这龙凤阁的女主人该是她，却被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莫名其妙的死女人抢走了她的所有光环，现在竟然要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将她除去。

很好，从现在开始，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她发誓，从现在开始，苍辰轩对东方云朵的宠爱将不复存在，苍辰轩和东方云朵从今往后会形同陌路甚至是反目成仇，没人可以抢走她的东西，更不可以凌驾于她的头上。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门，申屠静身子向前倾望向门口，只见苍辰轩无精打采的缓缓踱步走进来，眼中空洞无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坐在床边的她，苍辰轩一直走到距离床榻不远圆桌旁坐在凳子上，依旧没有看申屠静一眼。

很少能看到苍辰轩饶有心事的模样，在她的印象中，苍辰轩从来就不是个随便将情绪挂在脸上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窥探出他心事的那种人，他的眼神永远是那样深邃，蕴含着神秘的光彩，而不是像此刻这般空洞无神。

申屠静轻咳一声，“太子殿下怎么愁眉苦脸的？”

苍辰轩转过头望向坐在床边一身淡紫色真丝睡袍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申屠静，“你是故意的吗？”

听到苍辰轩这样说，申屠静不禁有些心惊，“太子殿下这话是从何说起？”

“昨天你是故意的吧？”苍辰轩再说的明白一些。

申屠静并没有避开苍辰轩那犀利的眼神，而是瞪大眼睛正视着苍辰轩，“臣妾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苍辰轩冷笑一声，“你故意让本王抱你回青蔷宫，就是为了给东方云朵看，好让她误会本王与你……”

申屠静毫不避讳，“有什么好误会的，太子殿下和臣妾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苍辰轩不由得自嘲的笑笑，申屠静是不是故意的又能怎样，只不过是让他更早一点知道真相罢了，知道从始至终东方云朵的心里就没有过他，否则出现在她梦里的就应该是苍辰轩的名字而不是其他男人的名字。

“算了。”苍辰轩觉得，现在再纠结这个根本就没有用了，他和东方云朵之间的裂痕已经产生了，再想像从前一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如果两个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将来该如何在一起。

“太子殿下该不是和东方云朵吵架了吧？”申屠静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试探着问。

苍辰轩闭语不答。

申屠静笑了笑，“吵架了才想起臣妾……”申屠静顿了顿，“不过没关系，因为无论到什么时候，臣妾都绝对不会背叛太子殿下。”

苍辰轩抬起眼帘，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直刺入申屠静的眼睛，“如果是因为辰夕呢，你也绝对不会背叛本王吗？”

苍辰夕这个名字确实牵动了她内心最脆弱的一根弦，申屠静不自然的笑笑，“臣妾早就和那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既然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那么臣妾这辈子就不可能再和那个人扯上任何瓜葛。”

苍辰轩一直看着申屠静慢慢长大，他知道申屠静对苍辰夕有多么用情至深，也知道当初申屠静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嫁给自己，不过他不在乎，因为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助到自己的女人，于是他和她在外人眼中成了最佳伴侣，直到东方云朵出现之前，一直是这样，始终是这样。

因为两个人都不需要爱，所以只要在孤独的时候守在一起就好了。

“真的能忘记吗，那可是你从小爱到大的男人，本王真的很想知道，如果辰夕重新向你伸出手，你会不会毫不犹豫的投入他的怀抱？”从未这样明目张胆的问过申屠静这个问题，可这会儿自己也六神无主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所以有些不该出口的话就这样没脑子的问出来了。

问了这个问题之后苍辰轩不禁有些后悔，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伤人了，其实，这也是他想要问东方云朵的问题，他可以不介意她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除他之外的其他男人，但他只愿他是她未来的选择，可她却连一个肯定的答复都不肯给他。

申屠静苦笑，“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臣妾自知自己是何身份，再说，辰夕本就对臣妾无心，这么多年来不过是臣妾自作多情罢了，臣妾不会再做那样的傻事，不想再被人侮辱一次自己的感情。”

“可这么多年来本王从未见你真正放下过，你从来都没有真正释怀过从前那些事。”苍辰轩静静说道。

申屠静一脸蛮不在乎的表情，“放不放得下是一回事，可如何去做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些年来臣妾是怎么对待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一定心里有数，从一开始太子殿下和臣妾就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太子殿下不是也从来都没爱过臣妾吗，太子殿下不是将自己的所有感情都倾注到东方云朵一个女人身上了吗？”

苍辰轩脸上愁云惨淡，“本王和你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不是不想提她吗？”

申屠静冷笑一声，“为何不能提，东方云朵不是太子殿下的心肝宝贝吗？”

苍辰轩心乱如麻不禁大怒，“不要再说了。”

从苍辰轩的表情申屠静就可以看得出来，苍辰轩绝对和东方云朵那个女人闹得很不愉快，这很好。

苍辰轩的眼中闪满了伤痛，“我将真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苍辰轩的一字一句之间皆透着无奈与伤感。

申屠静皱眉，“太子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属于太子殿下的那颗明月要将自己的光亮照到别处吗？”

苍辰轩苦笑，“她是本王所认定的明月，可本王却并不是她认定的那片天地，本王从来没有尝试过对一个人好，可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得来的却是……”

他没再往下说，因为并不想把这么丢人的事情告诉申屠静，原来他苍辰轩在那个女人的心里连个狗屁都不是，他以为他得到了一切，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多么痛又多么残酷的领悟。

看着苍辰轩欲言又止的样子，申屠静不禁有些惊讶，怎么与她所想的有些不一样，一开始只想破坏苍辰轩与东方云朵之间的关系，用误会引起两人之间的不合，完全没想到竟然有意想不到的结果，难不成东方云朵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一腿，这场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她的手段厉害，还是苍辰轩与东方云朵之间的感情坚定不移。

从这一刻开始，申屠静越来越坚定的相信，到最后，苍辰轩一定守不住他想要守住的那份爱和那份女人，比起现在这个有些感情用事的苍辰轩，申屠静更喜欢从前那个手段狠辣不留情面也不会去爱任何人的苍辰轩，至少那时的他和她是志同道合的盟友，她希望，以后他会做回从前的苍辰轩，她最初认识的那个苍辰轩。

即便没有爱，只要她和他中间没有那个叫东方云朵的女人，她和苍辰轩依然可以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因为就算要一辈子在一起，也并不一定需要爱。

至少，她不可能再像爱苍辰夕一样再去爱另一个男人，即便她现在的身份是静贵妃，即便她已经将自己的身子和一切都给了苍辰轩，可惟独没办法心甘情愿给予苍辰轩的，就是她的心。

给了一个人，就无法再给另外一个人。

“臣妾从未想过我们英明神武头脑清醒的太子殿下也会被一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臣妾真的怀疑站在臣妾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臣妾认识的那个为人做事手段狠辣的苍辰轩？”申屠静斜倚在床边低头神情慵懒的摆弄着自己的指甲，继续道：“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和东方云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因为什么事情这么难过，可臣妾早就说过东方云朵那个女人靠不住吧，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非要和她在一起，像原来那样不好吗，臣妾与太子殿下相安无事的过日子，至少臣妾绝对不会伤害太子殿下，一个人只有真正做到心硬如铁，才没有可能被别人伤害到，从前的苍辰轩是个心硬如铁的霸者，刚毅果敢，可现在这个昔日的霸者不知何时已经被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的怀抱给融化掉了，那个女人已经将你击的溃不成军，臣妾从来没见过太子殿下如此郁郁寡欢失魂落魄的样子，太子殿下的脸上现在就清清楚楚的刻着两个大字……伤心！”申屠静字字珠玑，皆狠狠的击打在苍辰轩的心口，他的心脏一次次受到巨大的重击，

申屠静光着脚丫下地，走到苍辰轩身边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坐在腿上，眼中放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就让太子殿下和臣妾回到从前那样，好不好？”

好，他也想说好。

如果他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那个叫东方云朵的女人就好了，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一步步退回到原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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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如何与申屠静相处，连他自己都忘记了，有些事情一旦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苍辰轩凝视着申屠静的眸子，“你觉得我和你还能回得到从前吗？”

申屠静靠着苍辰轩的肩膀，“只要太子殿下想回去，臣妾始终都会守在太子殿下的身边，至少臣妾可以在太子殿下难过的时候做太子殿下可以依靠信赖的人，站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女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是东方云朵那个来历不明又没有教养的女人。”

只是，在苍辰轩心中，不管东方云朵是来历不明也好、没有教养也好、脾气很差也好、不会温柔撒娇也好，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东方云朵，是他喜欢的东方云朵，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东方云朵，就算她满身缺点，他都可以容忍，他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的心里没有他。

苍辰轩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何又要和申屠静在一起，或许他只是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报复东方云朵而已，想要看到她生气的样子、在乎自己的样子，不过目前为止，他依旧没有听到她一句道歉或是一句好听的话，她永远都不会像他身边的其她女人一样对他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