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2/2）
听到乔平山的话，飞雪小嘴微张：“姬老师是你的老师？”
袁琳琳拍拍她的肩膀说：“知道的人不多，姬老师原本是表演系的老师，后来才做导演的。”
听到两人的话，飞雪看着姬林的目光又多了一份崇拜，简短的开机仪式之后，按照惯例，要拍摄开场的第一场戏，虽然没有管理，但是在圈里约定俗成的为了一个好彩头，都会找一个比较圆满的然后比较好拍的戏份，姬林也不例外，所以开机仪式结束之后，姬林便招手叫来三个人，开始给他们讲戏。
《舆论》这部戏，从整个故事来看，都是比较压抑悲哀的，圆满快乐的镜头不多，但是挑挑拣拣还是可以挑出来的，比如现在拍摄的就是小莲中午回家吃午饭，和父母畅想未来的一幕戏，飞雪深深的叹口气，心情很沉重，这是电影的第二个镜头，中午的时候，小莲一家人还在畅想未来，却不想短短几个小时之后，一些都变了！
“舆论开场第一次，开始！”
收拾简单温馨的家，餐桌上放着丰盛的午餐，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站在餐桌旁边，笑着说：“哇！又是这么多菜啊！”
“卡！”
飞雪刚说出第一句台词，姬林的声音就在全场平静的响起，飞雪有些忐忑的看向姬林，看到姬林走过来，看着她说：“你在想什么？”
飞雪一愣，姬林对着她摆摆手：“你没有沉浸进去，你的表情后面带着沉重！这不对，虽然高三的学生会觉得沉重，但是你的明显是命运的沉重，你要记得，你不知道几个小时后面发生的事情，这个时候的小莲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独生女！好了，重新再来一遍！”
飞雪听着姬林的话，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她刚刚确实没入戏，因为前面的无忧无虑更让她觉得后面的命运沉重，她抬头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站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开始。
“哇！今天又做这么多菜啊！”小莲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饭菜，眼睛里全是都美食的向往，但是还是控制住自己，小心的捻起一块肉丢进自己嘴里，对着厨房嚷嚷：“太多了，都吃不了，太浪费了！”
小莲的爸爸是国企的一个技术人员，从厨房端着盘子走出来，刚好看到女儿偷吃的动作，笑着摇摇头：“没事儿，我家女儿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当然要备足粮草了！”
小莲发出愉悦的笑声，走进厨房，对着还在忙碌的母亲说：“妈，别做了，真的多了！”
小莲的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笑的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小莲啊，二模的成绩已经出来吧？”
“恩，但是得下午才能知道呢。我觉得我考的不错！”
“那是，我闺女一向聪明伶俐，老爸还要跟着你享福呢！”
“哈哈哈，绝对没问题，我要考取名校然后赢取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欢声笑语笼罩着这个家庭，姬林慢慢示意镜头撤远，给了这个全景一个远景。
“卡！开场不错，小莲的状态调整的很好，接下来转场，去学校。”
这部电影中，飞雪的造型很简单，前期就是校服，在突变之后，就是很简单的t加裤子，后期到大学随着心态的变化，多了些有点色彩的衣服，但是本质上是飞雪这几个剧组除了《秀芬的爱情》之外服装最少的一个戏了。
因为是第一天，姬林导演拍完学校的戏份之后，便没有再继续，而是让制片主任在县城订了一个饭店，请大家吃了一顿饭，算是开机宴。
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喝酒划拳，飞雪拿着果汁静静的坐在一边，姬林看到小姑娘垂着头，便招手把她叫过来：“在难过？”
飞雪看着姬林和蔼的样子，有些愧疚的点点头：“恩，我也不想的，但是今天的戏份拍摄，我一想到后面这个姑娘要发生的事情，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很，所以可能有点扫兴，也有点进不了状态。”
姬林笑着摇头：“不不，恰恰相反，你是入戏太深，所以你的心、你的情绪、你的喜怒哀乐都感染上了小莲的情绪，这样很好，但是我们这部戏不是按照故事发展去拍摄的，你要知道，也许明天我们会先拍摄你面对那些舆论的戏份，最后在离开这里的时候，才拍摄那场戏，所以你必须要做的是入戏、出戏。”
飞雪认真的听着，姬林看着她，继续教导：“你现在的矛盾在于，情绪并不完全是小莲的情绪，还有一部分是旁观者的情绪，所以你会同情，但是我不需要这种情绪，我需要的是，你用旁观者的身份看剧本，然后感受这个女孩儿人生的突变和沉重，却不需要你带着旁观者的角度去拍摄。明白吗？”
飞雪静静的思考着，然后慢慢的体会着姬林刚刚说的话，她觉得能理解导演的要求，只是在表现上可能还需要自己更努力。
回到宾馆，飞雪看了看手机，上面有洛夕的几个信息，她打开就拨通了洛夕的电话，洛夕看着屏幕里的姑娘，有些担心的问：“你不开心？”
飞雪摸摸自己的脸，她明明是笑着的啊，嘟了嘟嘴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洛夕指着自己的眼角说：“你真的开心的时，这里的向上翘的，不开心的时候，是平的。”
飞雪一愣，心里感动的哼哼：“我好想让你抱抱。”
洛夕笑的温柔，做出一个抱抱的动作，轻声问：“呶，感觉到了吗？”
飞雪扯过抱枕抱在怀里，点头：“好温暖，好安心啊！”
洛夕叹息一声，问：“怎么了？还在为这个故事难过？今天拍的那幕戏？”
拿到剧本之后，飞雪思考再三就像洛夕坦称了这部戏可能会有大尺度镜头，记得当时洛夕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问她是什么大尺度镜头，她拿着剧本说有强、暴戏，尺度不详。
到现在她都记得洛夕抓狂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也知道这部戏是她事业上绝佳的机会，只怕他会立刻安排人付违约金解约，所以现在看她不开心，洛夕心里就飘过强暴戏三个字。
飞雪抿唇一笑，摇头：“不是的，是在那个之前，小莲一家人开心的戏份。”
洛夕略一思索就明白她的沉重从何而来，微微叹口气说：“乖，这是个故事，你要记得，你不是小莲，你是戚飞雪，是洛夕丁的媳妇儿！”
飞雪笑的眼睛弯弯：“可是导演让我就把自己当成小莲呢。”
洛夕有些紧张，从接到这个剧本，飞雪只要想到这个剧本就心情低落，如果真的把自己当成小莲，会不会出现那种入戏太深的情况啊，他越紧张就越担心，挂了电话之后，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安稳，想来想去，讲电话打给了陈沫，请她一定要时刻关注飞雪的情绪状态，千万不要让她入戏太深！
很快拍摄就来到了这部电影的转折点，强暴戏的拍摄，飞雪坐在场边，觉得紧张的呼吸都有些憋闷，她看着剧本上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夜晚回家，被强、暴”，有些不安的看着正在布景的片场，这种一句话的剧情，拍摄尺度全看导演，虽然一开始她就和公司说好了不接大尺度的戏份，但是当时姬林导演这个电影的机会太好了，她和陈瑶几乎都没有时间去考虑提出这个条件，等签约之后，才想到里面还有这场戏，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
姬林看着和蔼，但是却不能真的以为他就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主，圈里多少大腕都被他骂哭过，飞雪深呼吸好几下，还是觉得胸口有些闷，她看了眼正在和姬林说话的陈瑶，为了这场戏，陈瑶专门丢下正在拍摄的池浩赶过来进行协调。
陈沫看着飞雪捏着剧本的手指关节都被捏的发白，站起来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帮着她放松。
过了会儿，陈瑶走了过来，看着飞雪有些发白的脸色，无奈的摊摊手：“姬林导演听了我的话，没有表态。”
这边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场务开始拿着喇叭喊清场，飞雪心里一紧，她闭了闭眼睛，如果只是简单的一两个镜头，肯定用不清场，现在要清场，那说明尺度不会小！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丢掉手里的剧本，按住自己的胸口，长大嘴巴开始呼吸，好像这才能减少胸口的不畅快感。
姬林走过来看了她一脸，没说话，对她招了下手，飞雪觉得自己双腿沉重，慢慢挪过去，姬林无视了她惨白的脸色和沉重的步伐，指着路边的那片草丛说：“一会儿小莲骑自行车到这里，你从这里冲出来，拉下她就往这边拖，你，小莲你要挣扎，越真实越好！”
飞雪看着一会要和自己配戏的演员，心里更加的排斥和慌乱，这个演员长得不丑，也不邋遢，剧中设定这个罪犯就是小莲家附近一个超市的老板，平时和小莲一家人也算熟悉，正因为如此，小莲心里的创伤才更大！
姬林找到这个罪犯是一个资深龙套，虽然只是在姬林的电影扮演一个坏人，并且之后三四个镜头，但是他还是很认真的按照剧本的要求准备。
随着打板声，戚飞雪看着眼前的自行车，垂着头怎么都抬不起胳膊，姬林愣了愣，叫了卡，走过去看着没精打采的戚飞雪，尽管有些生气，却也理解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戏份时这种复杂的心情，他拍了拍她，看她受惊一样的看着自己，慢慢的说：“已经开始拍摄了，剧组的同事都等你呢。”
戚飞雪双目无神的打量了四周，发现所有的部门都已经到位，包括自己那个搭档，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用职业道德赶走自己内心的恐惧，慢慢的跨上了自行车。姬林看着她说：“要快乐，记得，这个时候你考了很好的成绩，所以你的心情十分好，骑着车子，哼着歌曲，准备回家给父母报喜……”
在姬林的指导下，飞雪慢慢调动起情绪，开始拍摄这幕骑自行车的戏份，随着那个草丛越来越近，姬林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哼首欢快的歌曲，对的，因为你的成绩好，所以你准备问父母要奖励……”
飞雪脸上的笑容越开越大，欢快的歌曲飘散在空气中，突然随着一声惊叫，歌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就是被压抑住的呼救声和身体反抗的碰撞的声音，再接着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呼救声慢慢随着一声被遮挡住的痛苦的声音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这期间，姬林的镜头一直在画面之外，而那个龙套演员，将飞雪拉进草丛之后，便用手按住了飞雪的嘴，飞雪眼睛睁得老大，恐惧向潮水一样袭来，眼前一片黑暗，她听到了布料被扯开的声音，随着布料扯开她下意识的尖叫出声，然后就陷入了黑暗的之中，等镜头再次回来时，造型师已经将飞雪的造型变化了，衣服凌乱却不露，头发散乱，脸上带着青紫，姬林看着镜头里的姑娘，她双目涣散的看着远方，整个人好像灵魂被抽空……
满意的喊了卡之后，才发现飞雪的状态有些不对，他连忙走过去，发现戚飞雪衣服快晕眩的样子，姬林心里也是暗暗吃了一惊，其实这场戏他根本就没想拍摄什么镜头，只想通过声音展现，这种犯罪暴力的戏份，他怎么都不会在这上面找爆点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营造出一种要拍大尺度，真实镜头的气氛，刚刚那个演员，其实并没有碰飞雪，只是将她拖拉下来，然后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发生，撕扯的也是她身上的外衣，却没有想到她沉浸在恐惧中，吓成了这个样子！虽然效果很好，但是看着小姑娘一脸呆滞的样子，姬林有些愧疚。
姬林叹口气，轻声叫着戚飞雪的名字：“飞雪，飞雪，你看着我，来，看着我，听我说，戏份已经结束了，你的搭档根本没有冒犯你，一切都是你的想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所以别害怕了好吗？”
陈沫从看到飞雪呆呆的坐着就觉得不对，这边刚喊卡，她就往飞雪这边跑，看到飞雪的表情，她心里一惊，紧跟着过来的陈瑶也愣住了，连忙上前一步，陈沫轻轻抱着戚飞雪，小声的说：“飞雪，只是拍戏，这只是拍戏……”
飞雪的视线慢慢回焦，最后定格在陈沫的脸上，气若游丝的叫了声：“小沫……”眼睛一翻便晕了过去。
飞雪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16岁那年，那是一个初夏，天气很好，她正在排练厅练功，他们班的乐感老师走进来对她说有一个演出，需要一个独舞演员，问她有没有时间，一场是300元，在艺校里，谁都知道她很穷，听到300元，她有些心动，外场演出她接的也不少了，便同意了，当天下午4点的时候，那个老师带她出去，刚出校门就看到一辆小轿车，车窗摇下，一个油头满面的中年男人对着她笑，老师笑着说就是这个人的企业需要演出，她当时有些犹豫，因为没有见到其他的同学，就转身问老师会不会一起去，老师一边笑着点头，却一伸手将她推进了车里，她下意识的从车座上爬起来就像下车，车子却开动了，一路上，那个男人不停地对着她动手动脚，她大声叫，哀求都没用，她哭着求司机，可是却被那个男人压在后面的车座上，巨大的恐惧和屈辱袭来，眼看情况越来越糟，她慢慢停止反抗，哭着说有人她做不来，那个男人可能以为她是待宰的羔羊，得意洋洋的笑着，她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蓝天，突然觉得如果今天不能逃脱，那么她真的不如就这样死去，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悄悄的按开车门锁，趁着那个男人不注意，跳了下去，跳下去的一瞬间，她以为她要死了，却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唤：“雪儿，雪儿，别怕，没事儿了，已经没事儿了，我在呢，老公在呢……”
她慢慢睁开眼睛，熟悉的脸庞落入她的眼帘，只不过上面布满焦急和担心，她呆呆的看着前面的男人，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宝贝儿，没事儿了啊，那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洛夕心疼的看着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的女孩儿，不停的亲吻着她的发顶，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他不知道他和小雪之间是不是有那种所谓的心电感应，总之就在前天上午他一直觉得心里不安，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几条信息都没人回，他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终于电话被接通了，却得知自己的姑娘晕倒了，惊惧之下，他甚至都没有想到对格兰特打个招呼，便订了机票连夜飞回来，等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时，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揪成了一团，看着她在昏迷中都不安的样子，他除了心疼只有心疼，重重的叹口气，吻掉她的泪，抱着她躺在床上，轻声的哄着她：“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谁都不会欺负你的，所以不要怕，乖乖睡一觉就好了。”
他不会去问她为什么这么害怕恐惧，因为他知道她16岁的遭遇，虽然结果没有那么坏，但是一个小姑娘先是被老师欺骗，然后又遭遇骚扰，最后不得不以死相争才逃脱，他的姑娘过得有多苦，他知道，因为知道，所以更心疼！
看着抽噎着睡着的女孩儿，洛夕眼里一片幽深，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说：“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