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卜算(2/2)

王狷没有深究她的转移话题,眼神出奇的清明森严,似黑暗中的猛兽,道:“书容止的两个女儿,一个为你而死,一个为你而活。阿倾,我说这句话你可别生气——但你越来越肖似嬴戠了。”

听到王狷提及皇帝的名讳,宁王的眼眸透出一瞬阴暗,道:“别拿我与他相比。我没有逼过她们。”

王狷道:“是啊,你什么都不必做,袖手旁观就好。她们那么爱你,自然会为了替你扫清障碍而付出一切。你没有逼书弦嫁给你,你也没有逼书雅嫁给嬴戠,都是她们心甘情愿。倘若她们知道真相,大概不会不怨吧?”

他话音一顿,抬了眼看她,眉目端华,一笑尽春,多少人为之心醉神迷——

爱着眼前人,却永远得不到回报,这将是何等的绝望与悲恸。

宁王无动于衷,道:“那又如何?”

王狷顿了顿,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语气微妙,道:“你生气了?我提到了书弦,你因为她而生气了?”

宁王道:“她与母妃不同。”

王狷小声嘀咕道:“赤兕儿和白兕儿两个就是傻的,明明人中之凤,偏偏为情所困。一个画地为牢,一个舍身赴死,死了的那个,好歹心甘情愿,大抵还幸福些。活着的这个,简直是胡闹……”

宁王道:“单听你这么说,还不知道你有多爱惜妹妹。”

王狷若无其事,道:“白兕儿喜欢嬴戠,赤兕儿喜欢白兕儿,嬴戠又对赤兕儿念念不忘……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决定,一条路上走到死,没人能拉得回来。”转而摇头晃脑,“人人以为嬴戠无情,他其实不过不懂情。若是他更聪明一些,就不该逼死赤兕儿,逞一时之快,令自己痛憾终生,得不偿失。”

“痛憾终生?”宁王雍然挑眉,“他与先皇后打赌,一步步引诱母妃毒杀先皇后。他也会有痛憾?”

王狷耸了一耸肩,道:“我知道你不信他有感情,就像你不信你母亲也有感情一样。书家那两个丫头栽到了你身上,真是可惜了。你这样装作不懂情的人,其实最是无情。将来你遭了报应可怪不得别人。”

宁王反问道:“还有谁能报应得了我?”

王狷道:“你且等着看。”

宁王似乎想冷笑,但忍住了。她望向不远处,目光微微一烁。

王狷道:“阿倾,你在看甚么?”

宁王缓缓道:“师妹。”

王狷咦了一下,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拿这种伎俩唬你的舅舅?也太小看……”

“师兄。”

凤春山步步上楼,神色沉默澹静。洁白,无瑕,仿佛月下盛放的一朵白色昙花。

她凝目望向王狷,无需多问一字,身份不明自义——

“王国舅,我夫人呢?”

王狷小声嘀咕道:“这样都居然能找过来,真不愧是……”

宁王道:“她和小宝在里面的厢房听戏。”

凤春山原本紧绷的神色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向宁王略一颔首,道:“多谢师兄。”她正欲抬步去厢房,却被王狷拦住。

“凤将军且慢!”

宁王与凤春山同时看向他。

王狷泰然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凤天王,但看凤将军美若天仙,风神秀异,父亲必然也是雅量高致,容仪伟丽,君子之堂堂仪表。”

凤春山在得到余维回禀之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传奇人物。虽然早知道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但听到这样一番话,不禁哭笑不得,又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好道:“多谢王国舅盛赞。”

王狷道:“应该的,应该的。”

凤春山不欲与他多言,略一颔首,继续向前,将将与宁王擦肩而过。

宁王低声道:“巫祝炆上次见我的时候,戴着九玉钗。”

脚步戛然而止。

凤春山的眼瞳骤然紧缩,针刺般注向宁王。

宁王道:“那是你母亲从巫咸叛逃之际,唯一带出来的东西,临死未离身。现在出现在巫祝炆的身上,只有一种解释。”

“我想,你报错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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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骨炭出自清徐珂《清稗类钞》。

*宁王与竹子初次见面在第112章。

*九玉钗出自宋李昉等《太平广记》。

*王皇后与王皇贵妃的故事可参见隔壁《牵机饮》。姊妹相爱相杀。不过这个是正经骨科,在jj上写不了,所以是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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