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美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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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敷见他贼眉鼠眼的苗头, 心里一哆嗦,赶紧制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不许冒险!不许胡来!让人看见你就死定了!”

王放叹口气, 微笑着拖长声:“死倒不至于, 顶多是个卫宣公、晋献公, 名声全毁罢了。我倒不介意名声全毁,只是若真成了荒淫无德之君, 哪日我的丞相心血来潮,想尝尝做天子的滋味, 便没人保我的脑袋, 说不定百姓们还拍手叫好呢。”

罗敷听得心里发虚。她不记得卫宣公、晋献公有何事迹。

问一句, 他低声笑:“《左传》桓公十六年, 庄公二十八年。自己找书读去。”

罗敷不耐, 催他:“你跟我说嘛!”

他只脸红, 笑而不语。好半晌,才捻着自己衣带开口,声音和神态一样严肃。

“我半夜溜到你的宫室门外。门口窗前都有侍卫守着, 但我可以翻高墙上那面小窗……”

罗敷忙低声道:“那窗子小得连只猫都钻不过!”

“……你让人在那底下立个柜子,再垫两层毛毯, 我就可以毫发无损的跳下去……”

“那会有声音!而且你多半骨折……”

他眼中笑意愈发明显, 似没听见她的一盆盆冷水,自顾自地继续胡扯:“……落在你床前七尺之外……”

罗敷总算看出来,他并非真打算铤而走险,不过是在脑海里畅想一番,过过偷情的瘾而已。

他这番“畅想”可谓狡猾。口中说得越惊险, 神色反而越是一本正经。把茶盏放在旁边,双手规规矩矩的压在膝盖上,衣冠楚楚人模狗样。旁边人看了,还以为他是在跟太后解析方才的《左传》。

“……可巧你就在床上等我呢。侍儿都不在,嘻嘻……我悄悄的不出声。我拉你那帷幕的系绳——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罗敷实在忍不下去,脸红红的,肃然叫停:“我才不在床上等你!”

“……某些人还欠我一夜良宵呢,总不能装傻忘掉。不过阿姊最疼我,定然不忍心让我失望……嗯,我……”

罗敷不知不觉,自己也弄假成真的陷到他的想象中去了,咬牙低声:“不是兑现过了吗!”

王放轻描淡写地一笑,满脸“今日天气甚好”的神色,压着暗哑的声线,继续道:“许久没抱你,我要看看你这阵子一天四顿,有没有胖了些。你要乖乖给我抱。要转过来,后背靠着我那种姿势。莫戴簪钗,我会轻轻的,不会压痛你头发。我还要亲你,这儿、这儿……”

罗敷觉得这人简直舌头成精,单凭一段声线,说得她有些发软,又燥得无地自容。再这样下去,旁边人不听声音,但看她模样,都知道不对劲……

她轻轻一咬嘴唇,努力在他描绘的春情画卷里杀出重围,硬生生接上一幅山野水墨,轻声笑道:“不如哪日我陪你去御苑看仙鹤……”

“仙鹤”两个字像锋锐的小箭头,飞快地射中他,又被他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弹到一边。

“……阿姊,你知不知道你脖颈修长,正像仙鹤。我要亲你那里……”

他似乎颇为享受这种“在敌人眼皮底下正襟危坐说浑话”的快感,面上平静无波,一双眼里闪着狼样的光。

但那光泽片刻间便收了回去。身边宫女生怕他俩独处冷清,没走多久,又袅袅婷婷的回来伺候。

王放终于闭嘴,意犹未尽地伸手取过她刚喝过的茶盏,手指慢慢在盏口画圈,抹掉水渍。

宫女还记得天子的口味,端来剥了皮的水晶葡萄。

王放眼一亮,另要一壶醴酒。

“有棋没有,我跟太后下盘棋。六博也成,我最爱跟人赌钱。”

罗敷扑哧一笑,笑他的想象力。单是对坐聊天,太显亲密;游戏却可以名正言顺地消磨时间。尽管她不太会下棋,六博之类的赌博游戏,也不太精。

倘若卞巨得知新天子酷爱六博赌钱,一定会尽善尽美地送来全套赌具,再拨一二十赌友,争取让他沉迷赌博,玩物丧志,虚度一生。

可惜天子这个“爱好”是今日新添的,还没来得及知会丞相。眼下宫里没这些民间玩意儿。

宫女只是拿来一套围棋。王放看看,差强人意。

罗敷执一子,轻声问:“你身边有可靠的人没有?咱们两人宫里,需要有个传话的人。每次都你亲自来看我,虽然不犯禁,但总归太惹眼。万一让人捉到把柄……”

王放也拈个棋子,想一番,遗憾摇头。

冯宦官是见风使舵墙头草,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是圆滑的。大半辈子的宦海生涯已经给他磨练出了异于常人的生存技能,知道什么时候抱谁的大腿最安全。

小包是草包,年轻的心里盛不下什么阴谋诡计,只认三个原则:第一,他一心为天子好;第二,丞相也是一心为天子好;第三,所以他应该听丞相的。

这种肠子不会拐弯的二傻,如何肯当他的私人奸细,怕是转头就“好心”把他卖了。

罗敷提醒他:“小荷珊瑚……”

王放心里咯噔一下子,缩了缩脖子。

“哎呀,我都忘了问她俩住哪儿了!”

心里甚觉愧疚。这几日忙得头脚颠倒,新鲜事儿层出不穷,完全没顾上两位女郎。仔细回想当日巡视掖庭、封赏后宫的情形,也完全不记得有没有见过她们。

她俩或许整日担惊受怕,以为被“打入冷宫”了,背地里不知怎么控诉他呢。

平心而论,两位女郎都是老实人,对他也还算忠诚,更无私通前朝的机会,算是理想的“心腹”人选。

但他还是愁眉苦脸,悄声说:“阿姊,她们现在名义上算我嫔妃,我一个堂堂男子汉,要找亲近信任之人,我我……我难道还得卖身求荣不成?”

罗敷嫌他口无遮拦,忙道:“低声!”

王放细听,声音里满是关切,没半点别的心思。

外间十几架织机此起彼伏,单调的咣当声反倒是最好的掩护。

他忽有不祥之感。手里的棋子已经悬空攥了半天,里外皆热,都快孵出小棋子了。

“阿姊,你要相信我……”

罗敷没吭声,他轻声提醒:“下左上方那个黑子右边。”

她照做了,白瓷棋子在棋盘上敲打好一阵,找不到落子的地点。

许久,才有些艰难地说:“其实你也许不知,我听宫人议论,说你如今贵为天子,后宫几乎全空,太丢天家脸面,也让众臣百官都不放心。倘若再不开枝散叶,日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难免不会出现像先帝那样的尴尬局面。所以……所以他们商量着,虽不张扬民间选秀,但也该挑一批家室清白的女郎入宫,名单已送到我这里过目了。我不知这是宫里的规矩还是什么……”

她说着,自己也觉得荒诞想笑,眼角却明明白白的红了。

王放大惊,犹如白日见鬼,差点蹦起来。

“不成不成!退了退了!你……是了,你说话也不算数,阿姊,你快假装咱俩下棋争执,拿棋子打我一下,把我打出点血……”

罗敷手指没动,一颗棋子翻来覆去的玩,已经握得和手一样热。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如今是九五之尊,又是别人手中的人质,许多事由不得你做主。你若太倔强,引人误解,平白惹祸上身。我……其实我……”

她警惕四顾,终于落子。她毫无棋坪根底,下了一招最匪夷所思的死棋。

“……我都有准备。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其它闲事,无关紧要,我都不、不介意……”

罗敷轻轻咬唇。理智上当然“不介意”。她一介女郎,都知道不能为了“贞烈”二字搭上自己的前程性命。男子汉三妻四妾更是无罪,又有何理由要求他一个呢?

王放抬起眼睫。她嘴上说不介意,眼角泪都快出来了,像草叶尖儿汇着的露水,眼看往下掉。

求生的本能告诉他,凡是女人没事儿似的说“我不介意”时,谁当真谁是傻瓜!

他低声动怒:“阿姊以为我是什么人!只听说过乱世里,活不下去的妇女,才卖身换一口饭、一座屋,何时我大男人也这么窝囊,得靠出卖色相活着了?我在前朝也许是个猴儿,但最起码,后宫这些女人事儿,我自己能做主不是?

“况且你也不是不知,卞巨不愿我整日清醒,若能沉湎声色,天天跟后宫脂粉厮混在一起,做个糊里糊涂的浪荡子弟,那才顺他的意!我就算是为了我自己,也不能往他的坑里跳啊!”

罗敷听完他一番剖心之语,抿唇叹息,比他想象的冷静。

“我不止一次听外面人闲聊——他们以为我不懂这些,因此也不避着我——他们说,新天子脾气太大,不听劝谏,只怕是下一个海昏侯呢!我……”

王放脸色微变。

罗敷轻擦眼角,“我不知海昏侯是何许人,但我认字,让人搬了《汉书》来,一册一册的翻……”

她找出的故事是:元平元年,也就是两百多年前,汉昭帝驾崩无子,众臣在宗室中挑了又挑,将十八岁的昌邑王刘贺选为了继任皇帝。

天上掉了个巨大的馅饼,把刘贺砸得晕头转向,做出了诸多匪夷所思之事。。

他手舞足蹈,一路狂奔去长安,在昭帝的葬礼上哭不出来,反而买鸡犬、掳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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