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有礼有节(五)(2/2)

“难测并非不可测,卿且放心,此处无外人在,出卿之口,入朕之耳,再无外传。”

饶是李淳风推脱不已,奈何太宗显然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不依不饶地强令着。

“岁在己巳。”

见得太宗如此坚持,李淳风自知今日怕是推脱不过去了,也自无奈得很,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简洁无比的答案。

“己巳?呵呵,朕终归还是不免有这么一日啊,罢了,生死有命,难为卿家了,朕若去,依卿算来,何人为继大吉哉?”

太宗对天干地支一说素来熟稔得很,只一听李淳风这般说法,立马便心算出了自身的死期,脸色陡然便是一黯,不过么,倒是不曾为难李淳风,而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紧着又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陛下圣心默定之人,吉也。”

李淳风显然是有所顾虑,很明显地迟疑了片刻之后,这才给出了个含糊的答案。

“嗯……,吉便好,能大治否?”

见得李淳风如此神态,太宗的眉头不由自主地便是微微一皱,可也不曾将默定之人为谁说破,而是沉吟地往下追问道。

“尧舜之治可期。”

这一回,李淳风倒是应答得很快,给出的答案也自清晰明确得很。

“善,能利子孙乎?”

太宗一生励精图治,为的便是要打造出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如今听得李淳风这般说法,龙颜自是为之大悦不已。

“利孙。”

太宗此问一出,李淳风沉默的时间明显就久了许多,良久之后,方才意有所指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利孙?嗯……,朕知道了,今日之议事关重大,卿且密而勿泄,去罢。”

利子孙与利孙虽只差了一个字,可蕴意却是大有不同,前者无甚可说的,意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至于后者么,那就是在暗示太宗的儿子辈怕是有大不利,以太宗之睿智,自不会听不出个中之区别,脸色当即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不过么,倒是没为难李淳风,仅仅只是慎重其事地嘱咐了其一番。

“陛下圣明,微臣告退。”

该说的、能说的,既都已说过,李淳风自是不愿再多啰唣,恭谨地称颂了一声之后,便就此退出了寝宫。

“利孙?利孙……”

太宗并未理会李淳风的退下,独自一人盘坐在龙榻上,面带伤感之色地呢喃着,眼中隐隐有着淡淡的泪光在闪烁不已……

“子明,情形究竟如何了?父皇他可都有甚吩咐么?”

朝堂中的大事实在是难有甚保密性可言,这不,陈子明因与越王李贞意见不和,怒而去告御状的事儿虽发生在午后,可到了黄昏,便已传得个沸沸扬扬地,朝野为之哗然一片,弄得李恪都稳不住神了,一下了班,便将陈子明请到了密宅处,这才刚各自落了座,他便已是急吼吼地刨根问底了起来。

“殿下莫急,事情是这样的……”

今日之事爆发得突然,为避嫌之故,陈子明虽已派了人去通知过李恪,可却是没法子将情况解说得分明透彻,这会儿见李恪如此着急,也自不敢稍有迁延,紧着便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地描述了一番。

“原来如此,父皇迟迟不肯表态,却恐事情有变啊,此当何如之为宜哉?”

静静地听完了陈子明的陈述之后,李恪焦虑的心不单不曾稍缓,反倒是更添了几分的忧愁,没旁的,李贞的肆意横行已然威胁到了他李恪的监国权威,倘若事情久拖不决,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

“等。”

以陈子明之睿智,又如何会不清楚此事久拖不决的严重之后果,问题是眼下主动权并不在自己一方,还须得看太宗能否下定决心,事关皇权之争,自是急躁不得,在陈子明看来,此际矛盾既已引爆,以静制动方才是上上之策。

“等?这……,依小王看,坐等怕是有所不妥罢,倘若长孙老儿那头出些甚幺蛾子,却恐父皇他……”

等,就一个字,说起来倒是简单,问题是李恪如今心乱如麻,他又哪能等得下去,但见其焦躁万分地起了身,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之后,猛地站住了脚,忧心忡忡地便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