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无处话离别（2/2）

造化总是如此弄人。

是啊，原来当时那个弱不禁风、开口便是四书五经的书呆子余生哥哥，如今，也早就不复昔日。

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陪伴在他身边，看他一步步成长，看他傲视天下的绰绰风姿。

但那都只是如果罢了。

如今她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清楚，在这场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的死局中，张余生越是天赋惊人，处境便越是危险。

“余生哥哥，求求你，住手吧。”

她如何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残忍，自己的每一句话，对眼前这个少年，都是在一字一句割下他的心脏啊！

可是她又能如何？

天知道她有多想不顾一切，好好投入眼前这个令她魂牵梦绕地少年怀里痛哭一场，眼前这个少年，是她自幼以来便爱上的、许下一生一世承诺的夫君啊！

可是她做不到。

“依笙，算娘求你了，许家需要孙潇，需要岷江派的支持，许家还不能亡！”

许依笙回头看了一眼满身污泥，狼狈到极点的孙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嫌恶。

可是这个人还不能死，若是他死了，若是连累了整个许家，她怎生承受得起？

余生哥哥，求求你，住手吧。

张余生手中的剑，就那样停在半空中，愤怒与悲凉不断交织，胸口那满腔的积郁无处发泄，方才那一战的伤势也在这一刻涌了上来，他只觉喉咙一甜，竟是“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余生哥哥！”

许依笙面色一变，下意识伸手要去扶住张余生，却给一只娇嫩如玉的手“啪”的一声打开。

“不准你碰他！”程素问愤怒地冷视着许依笙：“你还嫌害他害得不够么？”

许依笙的手就那么怔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是啊，一切都是自己害的，自己明明这样了解他的性格，却还要将他一步一步逼到如此危险的境地。

“这是你第一次求我。”张余生嘶哑着声音，握剑柄的右手下意识捏紧，又无力地垂下：“也是我最后一次能为你做的事情了。”

说罢，他忽然兴致阑珊的将剑随手扔到一旁，双目无神地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带他走吧。”

你，带他走吧。

说完这句话，张余生仿佛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程素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张余生：“余生哥哥！放走此人，后患无穷啊！”

一旁的郭正也急了眼：“老大，孙潇这货卑鄙无耻，你今天若是放走了他，只会换来他疯狂的报复啊！”

张余生兴意阑珊的摆了摆手。

“去他的蜀山派，去他的孙潇，走吧，你们都走吧！”

他忽然记不起来，自己要杀孙潇，是为了什么呢？

好像，是为了什么无聊的理由吧······

他不想去回忆了，他现在只想好好找个地方大醉一通，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管，就这样醉到天昏地暗，忘记一切。

只是，一道凌冽的声音，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突然响起：“好大的口气啊！你叫张余生是吧？你让孙潇走，我可还没同意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