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2/2)
一人匆匆绕过屏风进来,一身鲜亮锦衣,是王府内院武卫的服色,是旁人,正是霍决。
他走进来叉手道:“世子妃将陈氏令牙人领了去,还将世子身边的人管住了,令他们去给世子通风报信。”
四公子总算开心:“挺好,远远发卖了,等我大哥从祠堂出来,发现他心尖尖上的人见了,怕是心肝肺都要气炸了,还得跟我大嫂闹翻天。”
想着就乐。
郭、万二人都跟着大笑。
唯有霍决笑,眼垂着。
四公子收起笑,挑眉:“永平是觉得好笑?”
“人只是在想,与其卖到远处……”霍决却说,“如卖到南城后槐街去。”
霍决么说,自然是因为卖到那地方去,比“远远卖了”要更好。四公子好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万先生“咳”了一声,道:“都是些脚夫、苦力去的腌臜地方,公子必多问。”
四公子瞬间便懂了。他也“咳”了一声,神情淡去,高贵食人间烟火般地道:“一个妾,难道还要我操心?要拿来烦我。”
霍决立刻单膝跪下请罪:“是人的该。”
四公子颔首:“行了,做你该做的去。”
听话听音儿,重在“该做”。霍决低头:“遵命。”
霍决虽是个內侍,但因为是武侍,身姿颇为英挺,走路铿锵。
万先生、郭先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都端起茶盅来假装喝茶。眼角的余光瞥见四公子也端起茶盅,以袖遮,恰好挡住了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霍决在四公子身边几年了,从来是说空话的人。他既给出来样的建议,想来人必定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四公子嘴角的笑里,全是满。
陈氏原本跟世子正柔情蜜,忽地世子被喊走,她没等到世子来,就被世子妃的人绳子一绑,嘴巴一堵,提着脚扔给了牙人。
世子妃的心腹妈妈说:“一文钱要你的,你她远远打发了,要快。”
陈氏惊惧交加,奈手脚捆住嘴巴塞住,挣扎得,叫喊得。只浑身冷汗,惊怒交加得险些昏过去。
被塞进了马车,听着车子从后门驶出了王府,到了街上。行了一段,忽又有人拦住了车。
“我们是世子的人。”
“你知道她是谁?”
“世子要了你的狗命!”
夹着那牙人“敢、敢”、“的哪敢掺和内院的”的求饶声。俱都是压低了声音,谁也声张。
但听到的几句,足以让陈氏精神一振!
是世子的人来救她了!
青油车的帘子一掀开,陈氏满怀希望地看过去,却被射进来的阳光刺了下眼,只瞥见堵着车厢的几个男人,都穿着鲜亮锦衣,正是王府內侍的服色。
陈氏还没来得及大喜,一个黑布兜便兜头罩脸地套住了她的脑袋,瞬时什么都看到了。
那些男人她扯出来,扔到了另一辆车上,手下粗鲁,毫怜惜,她几乎是摔进去的,脑袋还磕了一下。
陈氏心里大怒,心想等见着世子,定要让世子好好责罚些个粗人。又想,果然无根之人与男人一样,半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在时,她都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获救了。
然而些人并没有将她带王府,却将她带到了知道什么地方,扔进了一间发着霉味的屋子里。
陈氏隐隐觉得对了,但口堵布塞得死死的,撑得颌骨都合上,吐也吐出来,只能扭着身子发出“唔唔”的声音。
那房门“当啷”一声关上了。
也知道等了多久,只感觉时间过得极其漫长,宛如一辈子那么长。
忽然又听见了脚步声,有人粗暴地推开门,紧跟着头上的黑布头套被扯下来。
阳光还是刺眼,也许现实过去的时间并久。陈氏眼睛流出刺痛的泪水,也肯闭上,努力睁开想看看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但几个人都穿着灰扑扑的粗布外衫,还用布巾蒙着脸,显然是换装了。
一人手上还拿着一套粗布的女装,那图十分明显。等其一人解开了捆绑的绳子,开始扯她衣服时,陈氏的手甫一获得自由,立刻扯出口的麻布,大喝:“住手!”
可那些人并为她所动,他们粗鲁地扯她鲜亮的外衣,要给她换上粗布衫裙。
陈氏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怒叱:“你们是谁!你们是世子的人!”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我!”
“放开我!放开我!”
“我是世子的人!世子放过你们的!”
房外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又柔又细,仿佛少年未变声:“哥,她么喊是办法。”
另一个低沉的成年男子声音道:“弄哑她。”
年轻些的男子道:“好,只现在火急火燎地我上哪去弄哑药去?”
成年的男子道:“开水。”
陈氏停止了挣扎,她被按在地上,僵硬地抬头看去。
青/天/日地,两个男子的影子投在了窗纸上。
一个有高高鼻梁,一个有细细脖颈,看那剪影,都该是相貌出色的男子。
年轻些的男子欣然道:“个办法好!我去烧水!”
陈氏只觉得深深的寒在背上窜起,直如坠入冰窟。
那窗纸上英挺的剪影忽然转头,仿佛化了恶鬼,目光穿透了窗棂看着她。
她想叫,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