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衷情不须悔(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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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着,里面的茶水已经蒸发得只剩下了半杯,在杯壁上留下了一圈圈印迹。默然片刻后,她把杯子拿进厨房,犹豫了一下浸进水盆里,仔细地洗干净了。

既然留不住,唯一能选择的就只有让它过去。

睡得饱了,夏初神清气爽地早早到了府衙,其他人还没来。她便把那罐子药从柜子里拿了出来,自己去找柳大夫。

广济堂关门之后柳大夫就没再去别的药铺坐堂,自己一个人在家,有人慕了他的名前来寻诊,他便看一看赚些粥米钱,没有家累,过得倒也恬淡自然。

夏初见了他寒暄两句后,便将那罐药放在了桌上:“这药罐上写着‘广济堂’的字样,您瞧瞧是从前广济堂的药吗?”

柳大夫拔开盖子闻了闻,点头道:“没错,这方子还是从前我配的,止血愈伤用的。”

“那您能分辨出里面有没有混过其他药物吗?”

“其他药物?什么药?”柳大夫说着就要拿手去挑那药膏,被夏初赶紧拦住了,说道,“毒药,您别碰。昨天我试过的,只用了一丁点,一条鱼即刻毙命。”

柳大夫吓了一跳,把药放在了桌上:“什么药毒性这么厉害?”

“这正是我想问您的。”夏初苦笑,“我若是能分辨得出来,也就不必来麻烦您了。有桩命案可能与此有关,还请您帮个忙。”

柳大夫听完,想了一下起身去找了张纸和小木棍来,从罐子里挑了一点药在纸上抹开,嗅了嗅又迎着光仔细地看了半晌。

“如何?”夏初满怀希望地问道。古代的鉴定手段是落后,但毒物也同样不发达,有毒物质并不算多,都是取材自然的,不像现代有那么多的化学毒剂。夏初本以为不会太难辨别出来才是,但见柳大夫锁着眉,又觉得自己大概是想简单了。

柳大夫沉吟片刻,捋着胡子说:“纸好好的,所以不是什么腐蚀性的东西。也不是砒霜,砒霜是矿石,粉末不能完全化开,这里面并没有。”

“那除了砒霜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烈性毒药吗?”

“马钱子毒性很烈。”

“马钱子?这里面有吗?”夏初又重燃希望,急急地问道。

“马钱子也是药材,若真是它混进去确实不太好分辨,毕竟这都已经制成膏了。”柳大夫指了指那罐药,又道,“这样,你先与我说说那死者的状况,应该可以推断出来。”

夏初便忙把查问到的关于月筱红的死状,还有验尸的情形告诉了柳大夫。可他一听完就摇了头:“不是马钱子。”

“您确定?”

“马钱子又叫牵机药。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是因为中了这个毒死去的人头脚会佝偻相接,状似牵机。但你说那个死者却是平趴在床上的,所以不是马钱子中毒。她唇手紫绀,倒是窒息的状况。”

柳大夫又想了想,依旧摇头:“还有就是钩吻,那个倒是会产生窒息,可依你所说那人的伤口并不大,以这点用药的量来说,不至于死人才是。”

夏初听完愣了半晌:“没别的了?”

“老夫所知的也就这些了。”柳大夫抱歉地说道,“是药三分毒,故而毒也有三分药性,钩吻、马钱子和砒霜也多有入方,皆在一个用量。量恰好了就是药,量过了便是毒。这罐药是外伤药,只用在身上几个细小的口子,这些毒药其实都不至于即刻毙命。”

夏初十分失望地向他道了谢,无功而去,拿着那罐子药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路过西市的时候,她看了看高高的泰广楼,思绪又被牵到了那场游龙戏凤中。那天台上的月筱红已经红颜化了白骨;那天台下的黄公子也已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让人不胜感慨。

想到苏缜,夏初仍是意料之中的难过,但她知道,即使再难过的心情终究也会过去。就像再美好的过往也已变成回忆一般。

她索性便放任了自己的心情,一路回想着相遇相识,回想着一点一滴,慢慢地走回了府衙。

而此时泰广楼对面的茶楼里已是人声满满,掌柜没料到早起生意就这么好,与店小二一起穿行人群之中,拎着茶壶端着果饼身影匆匆,间或地对坐在堂中的王槐投去感激的一瞥。

王槐一早就来了,对坐在他对面的杜哥高谈月筱红的案情,有其他兄弟跑去旁边的茶楼散信儿,渐渐便聚拢了满满一堂的人。

王槐的口才当然不如常青,但他毕竟曾经是个捕快,故而说起案子和府衙之事也头头是道,信手拈来,颇有几分可信。

“我说,你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那府衙昨个就不升堂,说没证据,现在既然查到了证据,为什么还不审!”有人站在外围大声地问道。

王槐朗声一笑,也高声地回道:“这位兄弟还是想得浅了。汤宝昕是他府衙查出来的吗?——不是。那是人家德方班揪出来的,这你们都知道吧。”

有人附和着说知道,也有人问,这凶手就是凶手,谁揪出来的不一样?

“那怎么能一样!月老板那是要去宫里唱戏的,这突然就没了,上头可盯着呢。问起来这案子谁破的,难道要说德方班不成?你们不信就看着吧,到时府衙定会推出个别的凶手来,那才是他夏初的功劳!”王槐十分笃定地说道。

他在夏初手底下干过,清楚他的路数。现在府衙不升堂,那就说明凶手很可能并不是汤宝昕,而是另有其人。但偏偏所有人都认定了月筱红就是汤宝昕杀的,王槐顺势这边又补充进了昨天在街上碰见郑琏一节,把这事儿坐得越发真实了。

“不杀真凶,那怎么能算是给月老板一个交代!府衙当我们好糊弄是不是!”有人愤愤地喊道,“他夏初算个什么东西!”

“哎,你可别这么说。”王槐笑呵呵地拦话道,“人家那个资历那个年岁,背后要是没人哪做得了捕头,怎么就不算东西呢?可就算有人保着他做捕头,他也得装模作样交点成绩上去不是?”

“可我听说夏捕头没什么背景啊,谁保着他?”有人问道。

有王槐的兄弟站在人群里接过话去:“还能有谁保着,他在府衙做捕头,自然是府衙的顶头上司才保得了啊!”

“那不是一样的问题吗?他又没背景,府衙蒋大人保他干什么?”

“哟,那您问我我问谁去?这要是一男一女的倒好猜,俩男人之间还能有什么事儿不成?可别乱说话。”

这话是反着说的,但反着说更有效果。人群里马上就有人把这话掰开揉碎地猜了起来。嗡嗡地议论了一会儿后,杜山便大声地问王槐:“我说,那蒋大人真跟夏捕头不清不楚的?你在府衙待过,总能看出什么来吧?”

“这我可不能说。虽然现在我不在府衙了,但我也不是那背后说人的人。”王槐摆了摆手,“刚才说的那些,你们姑且一听便是。咱都是平头百姓,又成不了声势,上头听不见还不就由着他闹腾?可叹诸位一心想帮月老板讨个公道,但我看啊,这事儿也就这样了,就看他夏初想杀谁吧,反正肯定不是汤宝昕。”

“那不成!”杜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月老板的事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不能不明不白的!”一群人也跟着喊道。

王槐站起身来,叹道:“月老板若泉下有知,当欣慰啊!可你们跟这儿喊有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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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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