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醍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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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心·醍醐

如此霸道强硬的作风,除了田幽宇还能是谁。

我没有挣扎,只是伏在他的怀里静静待着。许是我的沉默出乎了他的意料或是让他有些担心,听得他薄怒的声音响在头顶,道:“你这臭丫头不在房内好好歇着,跑出来疯什么?”

还是沉默。同他说什么都是无用,他不会放过我,何况事到如今我也已放弃了抗争,什么都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

“说话!要我逼你开口么?”田幽宇愈发恼火,向上一个纵身,听得脚下一声瓦响,想是带着我跃到了房顶之上,而后坐下身来,将我横着抱在他的怀里,一手捏住我的下巴,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射在我的脸上。

逼我?……现在还有什么能逼得了我的?我已将自己逼入了地狱,任何的痛苦折磨对我来说都只是惩罚而已,我毫无怨言,这是应得的。我没有资格再为了大盗坚守清白,因为我的心早已污秽。我也没有资格再为了某人强作坚强,因为我已不能将满腔的爱恨化为怒笑痴嗔传达给他。

所以,有什么就直管来吧,越痛苦我会越好受些。

他大约是盯了我半晌,忽然叹了一声,松开捏着我下巴的手转而轻轻抚上我的面颊,粗砺的指肚儿揉上我的眼皮,沉着声道:“傻丫头,不过是一时看不到东西罢了,怎就自伤到这个地步?莫说就算岳老大医不好你的眼睛我也一定会穷尽所有办法为你医治,哪怕当真再也治不好,我也会一辈子寸步不离你的身旁,做你的双眼,做你的拐杖,让你比用眼睛时还要自如!所以你这小脑瓜儿里不许再胡思乱想,安安心心地给我休养,听到了么?”

随你吧,随你。

见我仍不回应,田幽宇便俯下头来吻我的唇,想要疼惜我抚慰我,不阻拦不挣扎,灵魂痛苦并痛快地扭曲着。

正安于堕落,突觉田幽宇移开了唇,抱着我向上纵起,人在半空翻了个身,紧接着腾出一只手去,听得砰砰砰地几声闷响,而后又是一个翻身落到了地上。

“你是何人?”他忽然沉声发问。

有人么?难道方才的声响是他在同那人过招?

那人没有答话,田幽宇便又道:“看样子阁下是冲着田某来的,既如此,说明来意!”

那人仍不说话,田幽宇便身形一动,又是一阵砰砰地过招声,几番激烈地翻转腾挪之后,田幽宇猛然纵身一跳,将我轻轻放在一处仿佛是树杈上的所在,为防我乱动掉下树去,还点住了我的穴道,而后二话不说地重新投入了交战。

场内过招声愈发激烈,突然一声听来十分沉重的闷响响起,伴着田幽宇的一声低哼,瞬间四下里归于平静。我静静待着,耳内听着风声渐起,正茫然间忽觉被人轻轻抱了起来,一阵飞奔不知要去往何处。

他不是田幽宇。他是那个拦住我们的人。田幽宇呢?被打伤了么?这个人……是谁?怎会有如此高的功夫?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怒马寨那晚将我和季燕然救出谷去的那个黑衣人。是他么?他要将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很显然,他……他一直都在暗处,在我的身边,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的心中一阵刺痛,因为我终于可以确信,这个人不是大盗。我所残留着的唯一的那么一丝丝幻想彻底破碎了,我可以死心了,可以死心了。

然而这个几次三番对我出手相救的人却又是谁?此时我既无法动弹亦无法看见,只好用力地听和用力地嗅,可听在耳中的只有料峭春风的声音,嗅进鼻内的只有枯枝抽芽的味道。

“你究竟是谁?”我问,“我们认识么?”

他不答话,只是抱着我飞奔。

“既然救我,为何不能让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又问。

他只作听不见,依旧不变速地奔着。

“我闻得出你身上的味道,”我说,事实上我什么都闻不出来,“我知道你是谁。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你……”说至此处,突觉身上一麻,喉头一紧,便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这个人带着我奔了一段路程,终于轻轻将我放了下来,在我的身上点了两下,我便可以自由动弹,待我站稳脚才欲说话,耳中却听得一阵风声响过,想必他已就此离去了。

我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这是将我放在了什么地方?定了定心神,侧耳倾听,隐隐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向着我这边奔来,伴着一声沉呼:“灵歌!”

“哥哥。”我向着脚步奔来的方向平静微笑。

“灵歌!”岳清音很快地赶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握住我的双肩,紧接着又捏住我的手腕,见我体内没有什么异样方既惊且怒地沉声问道:“绿水说你方才被田幽宇掳去,可有此事?”

“灵歌安然无恙,哥哥不必担心,一切都好。”我只是笑笑,“哥哥,我们现在何处?”

岳清音蹲身将我背到背上,有些怒意未消地道:“后院。你不在房中好生休养,又跑出来作甚?”

我伏在他的肩上,轻声道:“灵歌去姨母那里坐了坐。”

岳清音未再吱声,只是大步走着,一时进了他那小楼,上得楼梯后便将我放下,扶着我慢慢走。经过书房门前时忽听得房内有人说话,似是并未关门,岳清音便略停下步子,想是在往屋内看,而后便听得一个声音迎出来道:“岳公子……岳、岳小姐好!小生冒昧前来,打扰之处,还望恕罪……”

这声音是段慈的。

岳清音便道:“段公子不必客气,请房里坐。”说着便扶了我一并跨进书房去,又道:“舍妹眼睛患疾,暂时无法视物,失礼处望段公子见谅。”

我便随着他的话行了个礼:“三公子莫怪,灵歌看不到三公子的方向,只好如此行礼了。”

段慈连声道着无妨,有些担心地道:“岳小姐双眼之事小生已听贵府传信小厮说了,不知……情况如何?”

传信小厮?是了,是季燕然派去段府送信、请段慈帮忙向段思借阅宫中人事履历的岳府小厮,那小厮因是临时找的,不似欢喜儿或长乐这种常跟在主子身边的小厮会办事,知道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只怕段慈问什么那小厮便往外说什么,无怪段慈会知道我失明之事,又无怪他不顾大白天应该在宫里值班便匆匆登门探望。

听得岳清音语声中带着疑问地道:“传信小厮?哪一个传信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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