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人在心在(2/2)
鱼鳞舞出来恰恰看见,“咦”了一声,打趣他:“侯爷思想何家女子了?说出来,为妻与你做主。”
“吾日夜所思所想所念者,唯大青山下大清河畔鱼家三娘子是也!”拓跋珪将紫竹管毫在指尖滴溜一转,倒提笔杆轻点着妻子娇俏的鼻子笑答。
鱼鳞舞一皱鼻子:“念想鱼家三娘?那怎的一去七年音讯全无,害她苦苦等候?”
唷,这是秋后算账来了啊!
“对不起,是我当时思虑不周。我以为我能很快回来,没想到后来遭遇到许多事情就耽搁了。不过,我知道你在等我,我很快乐。”
拓跋珪伸手环抱着妻子,在她耳旁轻言。
“战场讯息万变,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活着回来见你。但我得承认,那时的我很自私,我甚至不愿你喜欢上别的男人。所以,努力活着就是我那时的目标,而你,就是我的方向。”
你是我的方向……鱼鳞舞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起情话来真的与众不同!
“你就不怕我真的嫁给别人?”心里犹自不甘心,鱼鳞舞问。
拓跋珪笑了。
“我的亲亲娘子,难道你到这个时候都没发现一件事吗?”
“什么?”难道他还有什么瞒着她不成?
拓跋珪弯了食指敲她额头:“你呀!你觉得像你夫君我这样深谋远虑的人会不早做准备吗?在我离开以后,你就没发觉身边多了什么吗?”
“多了什么?”鱼鳞舞歪着头琢磨。
多了什么呢?好像没多什么呀!
等等……嗯,要真说起来,还真是多了一个……人!
“张哥?是他?”鱼鳞舞问。“他是你安排的人?”
拓跋珪轻笑。
这就是默认了!
鱼鳞舞恍然。
张哥不是青川本地的人,在拓跋珪走后大约半个月后,突然出现在了村里。
据张哥自己说,他是因为打猎来到青川的,家中亲人全无,自己到处流浪。来到青川后,觉得青川不错,而他也流浪的累了,所以就找村长花了点钱留了下来。
张哥给人的感觉很实在,既不是那种老好人形式的,又不是奸猾的品性,而且乐于助人却又寡言少语不爱掺合。
这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不讨喜,但对鱼家来说,却是愿意结交的——因为不用太担心。
后来张哥更是救了鱼鳞舞,且在后来恶邻王玉翠的儿子污蔑鱼鳞舞时,他站出来替鱼鳞舞说话,这让鱼家人对他更加有好感。
甚至一度让鱼家二老想过,要是没有拓跋珪的定亲,将张哥招来当女婿也很不错。
再后来,鱼鳞舞悄悄开起了“细柳”编织店,碍于自己是个女子不能自由行走,便把这件事托给了张哥,而对方也不负所托,将编织店打理的生意红火。
鱼鳞舞做梦没想到,原来这张哥竟是拓跋珪安排的人,难怪那么帮衬自己!
明白这一点,鱼鳞舞真的不知道该对拓跋珪怎样了。
半晌,她才闷闷地问拓跋珪:“我就是一个乡村女子,什么优秀背景都没有,值得你花那么大的心思吗?”
她是乡野村姑,他是名门望族之后;
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他是众多名门淑媛们竞争的战威侯;
她是名声臭烂,没人肯正经娶回家的女子,他是年少成名,春风得意被挤破头想抢到手的朝廷重臣……
两相比较,莫说别人,就是鱼鳞舞自己都认为自己是高攀了。
她不懂,为什么拓跋珪还会如约而来,更不懂自己那样拒绝,他却苦苦追求。
“因为我定下了你的一生,我对你有过了承诺。人无信不立,何况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忍心失信,怎么忍心让自己喜欢的人难过?”
搂着妻子纤细的腰肢,拓跋珪附在鱼鳞舞的耳边轻语:“更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了这一个女人,便不能再装其他女人了,哪怕再好也不行。”做人,不能贪心。
……
隔了一天,老九十三来报告消息。
“老大,我发现白衣庵的尼姑们有些不对劲。”老九坐下伸手拿过茶杯,狠狠灌了一气后说。
“怎么说?”
老九推开杯子,伸手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你看啊,这白衣庵是供奉白衣观音大士的,向来是妇人小姐们求姻缘子嗣的第一去处,而且它又是在城里面,照道理香火应该鼎盛才是。
可是我蹲在那里守了一天,愣是没看见半个来上香求签的妇人小姐们。除了两只野狗跑进去过外,两条腿会走路说话的,连个母的都没看见。”
“你的意思,女的没有,倒是看见有男人进出了?”
老九点头。
“都是哪些人?”
“这就是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了!”老九蹭地站起来,边屈指敲着桌子边回忆道:“我竟然看见四五个男人走进去,而且还都是朝廷官员!”
朝廷官员?还四五个!
有问题,绝对的有大问题啊!
“可惜我对朝廷那些当官的都不认识,就只知道他们的官服是绯色的,品级大约在四品左右。”老九惋惜道。
四品?那不就是侍郎一级的吗?
朝廷官员的服色向来是一二三品著紫袍,四五品穿绯衣,六品及以下则是绿服,所以老九说这个四品应该不是假的。
朝里的四品官都有哪些人呢?首先就是侍郎!
一想到侍郎,拓跋珪就想到了那个奉杨朝明尚书命令,来到青羊城找自己交涉的礼部侍郎杜却!
这个杜却,正是四品,而且还是杨朝明一条船上的人!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些人就是杨朝明那一伙的人呢?
“后来如何?”
那些官员就这么大喇喇地进出一座庵堂,显然是有所凭恃。
不过拓跋珪不明白,端王都中风了,还有谁在为他们撑腰?
竟然都这么大胆,连官服都不换就进出尼庵,这在御史言官的嘴里,应该是伤风败俗之举。
但他们就穿着官服进出,可想而知并不在乎朝廷法度的。
诡异,处处都透着诡异!
拓跋珪觉得自己就像深陷迷雾中,摸不到方向。
“继续盯着,一有异常迅速来报。”
老九点头答应。
问完了老九,拓跋珪转过头看向十三。
“杨景瑞的那个小老婆陶夭夭并不在甜水巷家里,据周围的邻居说,最后一次看见她还是上个月的初六,后来就再没见到人影,连声音都没听到过,就只见一个老妇人进出。”
十三立刻说道。
拓跋珪努力回想,那晚他在一旁听见曹菀跟宅院内对话的片段好像是在对答。
先是那老妇人问,曹菀回答的是那什么西陵木,再然后老妇人就问桃之夭夭么?曹菀的回答是,灼灼其华!
鉴于十三查到的信息,说那小老婆名叫陶夭夭,那么这或许能说明,老妇人以为敲门的是陶夭夭,也就证实了陶夭夭早已离开了宅院。
那么,陶夭夭去哪里了,去干嘛?
曹菀知不知道陶夭夭不在呢?假如知道,那么她去宅院又是为了什么?
曹菀跟陶夭夭倒底是什么关系?跟杨景瑞,杨朝明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切,只有等楚州那边的回复了,拓跋珪希望楚州那边能有实质性的发现。
“对了,有人怀疑杨家旧宅有暗道,只是不知道那暗道倒底在何处。”十三告诉拓跋珪。
暗道?好好的人家干嘛要挖暗道?
“是谁说的?为何会怀疑而不是肯定?”拓跋珪问。
十三说是在卷宗司里一个负责看管卷宗的小吏。
“当初他曾经在杨家旧宅旁边租过房子,亲眼看见杨朝明早上出去后根本没回来,结果第二天却看见他好端端地出现在院子里。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错过了杨朝明回家的时间,可是后来好几次都是这样,他好奇心起,索性有一晚熬着没睡,一直等到天亮,结果又看见杨朝明不走大门,直接出现在院子里。”
“这杨老头莫非是狐狸精变化的不成?竟然来无影去无踪了!”老九听了笑道。
杨朝明自然不可能是狐狸精,那么,十三说那小吏怀疑杨家旧宅有暗道也是真的可疑了。
方方面面都像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三人暂时也分析不出什么来,于是拓跋珪让他们继续盯着,一边等楚州那边的消息。
楚州那边的消息还没来,十三和老九那边也没什么进展,曹菀自从那晚出现后就再也没露过头,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在京城一样。
就连那白衣庵也是安静的跟一潭死水般,没有翻起半点水花。
拓跋珪有些急躁,鱼鳞舞安慰他耐心。
“一个好猎手最要紧的不是射杀到多少猎物,而是他能在情况不明时耐心等待。你耐着性子些,是狐狸总要露尾巴的,莫急。”
给拓跋珪倒了杯温的暖暖的酒,鱼鳞舞劝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这么沉不住气!”拓跋珪挠头。“我总是有一种感觉,好像这一切都跟我有关,跟我故去的母亲,跟拓跋府有关。舞舞,我有些害怕。”
他望着妻子,眼底是浓郁的担忧。
鱼鳞舞伸手握住他的大手,伸到嘴边呵气,微笑道:“怕什么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亲人们都在你的身边呢!”
她双手合握,将拓跋珪的手紧紧地包在掌心中,淡然道:“人在心在,没什么可怕的。最起码,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
妻子的话让拓跋珪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亲人们都在自己身边,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人在心在,有你有我!”
反手回握着妻子的小手,拓跋珪乱跳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