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使节进京(2/2)
他出言并不大规矩,奈何对方身份高,纳兰峥便心内不悦也不好表露,只将头垂得更低一些:“王爷说笑了,理当是王爷与王妃先行。”说罢伸手示意。
湛远贺看一眼她伸出的手:“纳兰小姐既以柔荑相引,本王亦盛情难却,便先行一步,还望你跟上了本王。”
纳兰峥皱了下眉头,正要言语,忽听一个浑厚而严肃的声音:“四弟年过而立,竟还如少时一般形骸放浪,目无规矩。此番是纳兰小姐大度,你若对旁人如此,且看人家是否笑我皇室子弟轻浮无度!”
湛远贺闻言回过头去,笑道:“我不过说笑罢了,皇兄何以这般认真?”
纳兰峥悄悄抬眼,便见有蟒服一角向这向趋近。她不过瞥见一双皂靴罢了,竟就被这十足迫人的气势惹得忍不住攥紧了袖口。
湛远贺称“皇兄”的,必然是豫王湛远邺了,再瞧他后边一个身位跟着的,不是姚疏桐又是谁。
纳兰峥再度福身行礼道:“见过豫王爷,豫王妃。王爷与王妃万福金安。”
湛远邺只是向她一点头,随即便看向湛远贺,那飞扬入鬓的眉稍稍挑起,阴沉道:“你对个小辈说这等玩笑,竟还有理可言?”
不等湛远贺回话,不远处又有人朗声笑道:“两位皇叔闹的什么别扭,可是我承乾宫招待不周了?”
来人说着便走到纳兰峥近旁,抓握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掩:“皇叔们倘使无事,先且入殿吧。”
湛远贺与湛远邺便与他寒暄几句,继而并肩往里走了。
待两人身影瞧不见,湛明珩才回身看纳兰峥:“跟我来。”
他神情异常肃穆,纳兰峥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因而不敢言语,跟他到了书房才听他柔声道:“吓着了?”
她抬起头有些讶异:“我怎会吓着的?没有的事。不过以为方才做得不好,叫你生气了。”
湛明珩就笑起来:“你还有这般自省的时候?”说罢怕她误会,顿了顿又道,“你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他们哪个敢太岁头上动土,说你做得不好?”
他这是厚着脸皮,自称“太岁”的意思?
纳兰峥也被他逗笑了,完了嗔怪道:“那你严肃什么,一句话也不说,我哪能不误会。”
他摆了正色道:“是我一直未曾告诫你,离我那硕皇叔远一些,来日再见能避则避了,礼数不周些也不要紧的。”
纳兰峥闻言一愣,眼神闪烁起来。
湛明珩晓得她在自己跟前是藏不住事的,就说:“想问什么便问,你既是要做这太孙妃,有些事也该叫你晓得。”
“我何曾说过要做太孙妃了?”纳兰峥只觉近来与他谈事都没法有个正经,闻言气急背过身去,“我没什么想问的,你莫瞎猜了!”
湛明珩笑着搬过她的肩,垂眼瞧着她道:“此事我且不与你争。方才与你说的,你倒是记好了没有?”
他正经起来,她自然也不好再闹,就点点头:“我记得了。”说罢到底没忍住,“硕王爷果真有意与你争权吗?”
湛明珩就刮了下她的鼻尖,状似无所谓道:“但凡姓了湛,岂有不喜权势之人?争权是无妨的,不过我这位皇叔怀了些不好的心思。”
他说得隐晦,纳兰峥却怎会不懂,闻言默了默问:“如此说来,六年前卧云山之事可与他有关?”实则她前头便隐隐约约感到不对,只是事关重大,不好随意胡言。又想既是她能想得到,湛明珩也必然想得到,因而没多那个嘴。
“你如何知晓这些?”湛明珩不能不说有点意外。她那时不过七岁,也才起始记事几个年头,如今六年过去,记忆理当模糊了才是。可她却竟如此敏锐,似超出了一般七岁孩童的心智。
纳兰峥到底有些心虚,斟酌着解释道:“我瞎猜的罢了,当日在卧云山,若非姚贵妃那处闹得厉害,允护卫本不会离开,而姚贵妃又是硕王爷的生母……”
哪有人瞎猜得这般准的?况且这哪是瞎猜,分明有理有据了。
湛明珩一愣过后便笑:“你倒真是不笨。不过晋国公府只是养歪了小辈,旁的还不至于。且他姚家也没那胆子,当年姚贵妃并不知晓实情,只是被儿子利用了罢了。”
“既然你与陛下都晓得真凶身份,为何迟迟不处置呢?留如此祸患在朝,岂非日日都威胁于你?”
“哪有你说得这般轻巧。那真凶是我军功赫赫,威名远播的皇叔,又非旁人。莫说毫无证据,即便掌握了证据也轻易动不得他。偌大一个硕王集团,但凡拆一根桩子,便是灭顶倾覆之灾。”
她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道:“不过硕王爷近些年倒大不如前了,如此说来,可是你与陛下使了软刀慢割之法,先将其势力一分分去了,最后才叫那中空之木溃烂倒下?”
湛明珩点点头:“是这样不错。此事来日详说,午时到了,你先随我去赴宴。”说罢当先往房门走去。
纳兰峥点点头跟上,只是方及靠近他身侧,却竟见他一脚跳开了去。
她一愣,这是怎么了?她靠他太近,遭他嫌弃了吗?
湛明珩自己也是一愣,似未曾预料身体会有这般剧烈反应,随即揉搓了一番左臂,吸着冷气道:“这胳膊被那世子挽出毛病来了,你……你还是走我右手边吧。”
纳兰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