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言不合让弹琴(2/2)

然而一个瞎扯淡需要一百个忽悠来圆融,如今他必须硬着头皮编下去,仗着“先知”应对一切质疑。

崔颂由着便宜侄子发散思维,老神在在地吩咐侍女再上一樽清酒。

“今兵祸四起,主上多猜忌。便是董卓无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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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无此异心,季又怎知不会有另外的赵卓,李卓,再赴韩遂后尘?”

“叔父慎言!”崔琰被他的那句“主上多猜忌”惊了一跳,便是圣威没落的特殊时期,妄议皇帝也是重罪,“哪怕诚如叔父所言……然则天威尚存,忠君之士遍布天下,京中又有大将军何进总揽朝纲,上军校尉蹇硕护佑君侧。韩遂等叛军虽作乱多年,亦不能动摇大汉根基,叔父何以忧虑至此?”

崔琰说得十分直白,尽管肯定了地方上的潜在威胁,但他显然并不认为那些威胁会直接毁灭大汉的政权。

至少目前不会。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天子之名和中央军队在,现在的地方势力虽不服管教,却也不至于动摇根本。便是强大如韩遂之军,多次大破朝廷之师,令中央闻风丧胆,也不曾真正威胁过大汉的统治。

其实崔琰的想法并没有错,现今离黄巾之乱、中央被迫下放军权的时日尚短,中央余威犹在,尚未沦落到东周的境地。地方之军再强,绵延数百年的汉祚也不是说推翻就能推翻的。若非汉灵帝死后,外戚集团和宦官互掐把对方掐死了,小皇帝失去了最坚固的后盾,军权旁落,洛阳大乱,东汉政权至少还可以延续几十年――还不是被架空的傀儡状态。

假如不是崔颂仗着先知的便利条件,在现在何进集团如日中天的前提下,他也说不出“外戚宦官算啥,真正搞死大汉基业的是现在正暗搓搓发展的地方豪强啊”这些话。

可惜没有如果。因为急功近利逼狗跳墙,何进不但憋屈地被宦官坑死,还引狼入室,在最混乱的时候招董卓入京,将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让。

而小皇帝的另一把保/护/伞,宦官集团也被袁绍等人诛杀得干干净净,连根毛都不剩,顿时成了砧板上的肥肉。

崔颂整理完思路,抬手示意侍女把琴搬开。

他漫不经意地掀开香炉顶盖,用小钎子拨弄炉中的香灰。

“何进此人,有勇无谋,行事鲁莽,又与何皇后貌合神离,权利于他,是催命毒/药,绝非立身之本。蹇硕等十常侍,贪得无厌,卖官鬻爵,行事下劣而无所忌,且党锢以来,积怨已久,一旦失去天子的庇佑,他们必会自取灭亡。”崔颂盖上香炉,将小钳子放回香案的暗格,“此二者,皆不足与谋也。地方之祸,迟早会成为燎原之火。”

崔琰若有所思地点头,但却没有放过崔颂话中的漏洞:“手持符节、军功赫赫者甚多,野心勃勃者不可胜数――叔父何以单单提起董卓一人?”

――因为我只记得董卓啊。

崔颂觉得这便宜侄子还真是难缠,什么都要追究到底……或许这也是他最后被曹操赐死的原因之一?

“董卓?”

崔颂发现,现在这具身体的声音极有特色,不仅音色清朗悦耳,且无论何时都带着一股慵懒的感觉。特别是故意拉长尾音的时候,总有一种漫不经心,即使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变色的味道。

#当我穿越后遇到的最大困扰不是穿帮,不是生存,而是被自己的声音苏了一脸该怎么破#

见崔琰作侧耳倾听状,崔颂唇角微勾,猝不及防地改了话锋,

“不过随口一提罢了。颂未曾入仕为官,便是有同边章、韩遂之人,颂也无从得知。只前日恰好听了董卓之名,就拿来卖弄一二……倒是颂的疏忽,叫季当真了?”

坐在对面的崔琰被他的“随便”惊呆了,一双帅眼瞪得老大。

不小心演过头,暴露了恶劣本性的崔颂:……

正在他痛心疾首地默念“浪比一时爽,穿帮火葬场”的时候,他意外发现,侍立在一边的侍女并未露出丝毫异色。就连对面的便宜侄子崔琰,也在最初的瞪眼后很快恢复镇定。

“叔父既然还有心思与琰说笑,琰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

啥?

未曾发觉崔颂的错愕,崔琰又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段话。

半懂不懂地听了半天,崔颂勉强弄懂了大意。

以崔颂的理解,便宜侄子的意思是这样的:叔父才智过人,既然提到董卓,必定是看出了什么,只是出于某方面顾虑,加上琰天资驽钝,所以才不愿与琰深说。琰虽然不甚聪慧,但也不是不识好歹之人……总之叔父你开心就好。

崔颂:“……”

他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仔细回味便宜侄子的一番话,去除那些没缘由的推崇之语,还有两条隐晦的信息。

1、原主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最近情绪很糟糕,一直心事重重、神思不属。便宜侄子等人十分担忧。

2、一言不合就耍赖,喜欢调戏大侄子什么的……原主本来就是这个调调。

得出这两条信息,崔颂感到嘴角抽搐的欲望更强烈了。

他以为自己破绽重重,没想到反倒歪打正着,避过了露馅的危险?

崔颂敛衽,面无表情地起身。

――在地上跪了这么久,感觉腿都粗了一圈。

――也不知道这些常年跪坐的古人是怎么熬下来的。

见他麻利地站了起来,崔琰一怔,同样整理衣裳起身。

崔颂没有错过崔琰面上的凝重,他故作不知,反关切地问道:“季可是累了?要不……”

他正想说“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把人弄走再自己一个人琢磨原主的情况,以免再说下去真的露馅穿帮,却没料到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宜侄子又给了他重磅一击。

崔琰摆袖道:“琰不觉疲乏,只有感天下大势。国无明主,奸佞当道,大势所向,我等士人便是心忧,却无可奈何……”

崔琰慨然长叹,继而又道,“琰昨日既已答应叔父――今日要与叔父共约比剑,又怎可言而无信,临阵反悔?”

崔颂差点没绷住平静的表情。

他知道崔琰喜欢剑术,这个时代的文人也多是文武双全……但是能别一言不合就来比剑吗?他一个只会篮球与散打的普通大学生,拿头跟你比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