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所谋,领袖(2/2)

作为战争中的孤儿,他们深知也许在其他地方,自己早就饿死在路边了,而只有在淮右,他们才能获得如此对待。

尤其是看到一批批因为父辈战死战残的子侄送入大道学堂获得良好的学习机会,进入学军营之后一样严格对待,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为君上报效自己有用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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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的抿了一口酒,捋了捋颌下胡须,枯瘦的脸上有些怔忡之色,身旁的侍妾小声道:“老爷,夜深了。”

“唔,知道了。”严序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密函,将其放在蜡烛上,慢慢燃了起来。

杨氏一族已经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了,李昪看似从继承了杨氏一族的遗产,但是严序却清楚,李昪一样会走向没落,因为他的身边有了淮右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恶邻。

没错,现在的淮右看起来还不如李昪接掌的吴地,楚扬润常,皆是膏腴之地,而淮右五州,内部尚未稳定,却又面临北方压力,但是严序却能从中看出走向。

李昪不是江烽的对手。

二弟严续的正妻就是李昪的女儿,若是论关系,自己还该叫李昪一声伯父,但那是父亲迫不得已之下替弟弟应承下来的婚事,严家从来也没有倒向过徐(李)家。

严序一度考虑过是否出仕接替杨吴的李吴,但在看到了淮右大军入庐,江烽与李昪的交锋之后,他就立即熄灭了这份心。

或许现在淮右实力不如李吴,但是严序可以断言,五年,不,甚至要不了五年,三年之内,李吴就要在淮右的铁蹄下覆灭。

无他,江烽的胆略根本不是李昪能比的,而且观其麾下臣将出处,便可知其胸襟,这等枭雄,逢此乱世,岂有不化龙之理?

思绪纷呈,严序心中也是烦躁,起身来回踱步,良久,才道:“掌灯,走。”

接到兄长深夜来访的消息,严续却是并不惊讶,只是延引兄长入内室,只剩下兄弟二人。

“兄长可是为淮右和我岳父那边的邀请烦扰?”严续没等兄长发话,便径直道:“严家从来没有以李氏为主,兄长不必顾忌我,我也不会为李吴效命,只是现在出仕淮右我尚不合适,也许几年后就可以了。”

“哦?二弟你也不看好李吴?”严序目光一凝,注视着对方。

“江烽雄才大略,鹰视虎踞,我那位岳父不过是仰仗父辈余荫,如何是其对手?若然是我,便是舍弃楚州,亦要先灭淮右,可他舍不得楚扬,便是养虎遗患,日后便只有自食其果。”严续摇摇头,“兄长不必迟疑,眼下庐州局面尚不稳,江烽还需你我扶持,正是投效好时机,若是等到江烽站稳脚跟,兄长再投便失了先机了。”

严序微微颌首,二弟言之有理,他本人的确不好这个时候投效淮右,坐观三年便罢,也许三年之后楚扬二州便会改姓江了。

“二弟,你以为若是我现在要投淮右,该如何做?”严序沉吟了一阵,“吾观淮右无意楚扬,其意必在北方,但淮北虽折损了二州,但元气未失,淮右兵精,但数量却不足,伐徐怕是有捉襟见肘之嫌啊。”

“大哥之意可是有要为其延揽骆氏兄弟?”严续也是眼睛一闪,立时明白了兄长意图。

庐州骆氏乃是仅次于杨氏的大族,骆氏兄弟之父骆知祥与自己父亲严可求其名,并称严骆,骆知祥精于财赋之术,长期执掌淮南度支,只是其子骆成淦却是不喜财算,却精于武事,未曾继承其家业,反倒是其侄子骆成业倒是大有其叔父之风。

“唔,淮右新得庐濠二州,急需人才,若是淮右北伐成功,徐泗必入淮右,我欲为我庐州士人先行一步,在未来节度使府中先谋一席之地。”严序沉声道。

这个年代士人乡土观念极重,严家虽然祖籍同州,但在吴地生活数十年,早已本土化,与庐州士人共命运,淮右势力一旦扩张到淮北,未来归附者更众,所以他要为庐州士人未来谋局,也是应有之意。

“兄长远虑,大善,弟希望几年后能追随兄长骥尾。”

严续也是点头,若是兄长能先行一步,日后严氏便可成为江南士人在江烽麾下群臣的领袖,这对严式一族,对庐州士人,对整个江南士人来说,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