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绕膝欢,家有小精怪 (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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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庄,是座落在洛城外的一个小村落,司靖带着孩子就住这里,他们并没有选择入洛京,住到繁华的客楼。麺魗芈伤

这是她的主意。

京城地儿太过复杂,住在郊外,不太引人注目。囡囡那孩子皮,生的又美,加上滑溜的就像泥鳅,一个转眼没看住,早就跑没了,加上,胆子大的出奇,仗着学过一些三脚猫功夫,保不定就能惹出一些小麻烦来折腾人呢!

倒不是因为这里是京城,权贵多,她便怕,而是实在犯不着。

太骄纵,并不好,她从来不是那种爱显摆爱出风头的人珂。

洛京城外的农舍云庄,很小,她是没有来过,听司靖说的,只有七八间农屋,前有果林,后有竹园,边有小河,环境清幽,两年前买的,庄上有人在打理,干净整齐,是一处可以闲居的处所,虽比不得那华丽的庄园,倒也别有风情,可修心养性,练隐士风骨。

云中阁的买卖,这几年越做越大,挺赚钱,她从来不缺钱,顶好的庄园也有几处,银子金子哗啦啦一大把,不过,她从来不主张刻意的浪费,奢华也要有一个度。

他们都说女儿得富养,否则长大了,容易被骗俪。

她给囡囡的生活,尊贵时候尊贵,一呼百诺,众星拱月;简朴时候便简朴,一切生活需自理——一个女子,不仅要有自己的品味、智慧,也要懂得民生疾苦,贴近纯朴生活。

她既要活的像个小公主,也需懂得收敛,做一个稳重内敛善于藏拙的人儿,不能太娇贵,不能太轻浮——雕梁花栋间养出来的孩子,尊贵有余,灵性不足,山间农庄里的日子,那也得用心品味品味。

为了骑马方便,云沁还是让罗成去弄了素净的布裙,将头发简单的绾着,马呢,也不是那种特别名贵的,寻寻常常,这样比较不起眼——这样一副打扮,她还是美的惊人。

骑了马去云庄,要从西城,绕向东城,很久没有见囡囡,总得给那孩子带上一些礼物,云沁往热闹的集市上买东西。

洛城就像不夜城,从早到晚,永远那么热闹。

果然就如罗成所说,萧缙当真在城内城外搜索,路上时不时会看到洛城府的官差在近郊查看,一队队的,还出动了不少人,一个个往她身边走过,哪个知道她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刚刚被人掳了去的“怀王妃”,倒是她生的好看,却单身骑马入城而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在西楚,少有女子骑马。少女尤是。

残霞尽西天,余辉将尽时,云沁才入城门,身后一阵踢踏踢踏的快马车传来,就连地面都被震的颤动。

她下了马,正想往最近的店铺里去,听得声音,转头看,这一眼,好坏不坏正好看到了那越出城门的萧缙,快速狂驰翻起了那淡色的衣角,面色肃然。

她急忙驱马让开,不想以云沁的身份,和这人有什么纠缠:直觉,一旦缠,就甩不掉。

她迅速的将目光移开,又巧不巧看到了叫人挠心的一幕:

五六个五到八岁的孩子,正在玩老鹰捉小鸡,一个个玩的满脸黑黑的,嘻嘻哈哈,小母鸡忽就带着一队小鸡蹦蹦跳跳的冲了出来,听到有马蹄奔腾的声音时,其中三四人反应灵活的逃开了,另两人因为失重力,踉跄着滚到了马路中间,眼见得要命丧马蹄之下……

“娃娃,小心……”

云沁一骇,娇叱一声,翻身一纵,身如穿梭之燕,掠地而飞,贴地而去,想将孩子救起。

但两孩子滚散了,她只能救下其中一人,另一个滚的太远,根本勾不着,她脸色骇白,眼见惨剧即将在眼前发生。

千钧一发之即,那飞虎一声嘶叫,前蹄站立了起来,嘎然而止,停在了孩子小小的头顶边上。

那孩子胆儿还真大,睁着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

萧缙将马头调开,翻身下马,拎着孩子衣裳吊了起来,令他站稳,那冷硬的淡漠的脸孔上勾出一抹笑,隐隐约约,几乎不见,勾亮了他神情,有点“铁汉柔情”的意味儿。

这一刻,他不像怀王府遇见的那个男人,总是深的可怕。

这一刻,他挺有人情味,而且还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风带过他说过的话:

“这么调皮捣蛋,大路上能这么闹这么玩的吗?日头马上就要下山,你娘喊你回家吃饭了,走,回家啃馍馍去!别在路上玩儿了!”

“哦!吃饭去嘞!”

孩子眨眨黑白分明的眼,欢呼一声,就撒开脚跑过来,拉上同伴,跑了。

一个拥有着生死予夺大权的男人,也有这么感性的时候,就像在国寺里一样,他愿意肯出手搭救一个草民,这就是怀王的魅力所在。

云沁一怔,不觉而笑,为那孩子庆幸,白白拣了一命。

也许这么小的孩子,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自己小的时候曾被一个高高在上、尊贵无伦的王爷救过一命。这个王爷,也许还有可能成为以后西楚的王。

“轻功不错!”

萧缙跨过马,勒着马缰,没有走,而是驱马走到了她面前,冲她眯了一下,那眼,有打量与好奇。

她的轻功,是不错,嗯,以后,记得自己做“慕容瑶”的时候,绝对不能再乱使轻功,这种人,有着让人叹为观止的记忆力,会被穿梆的。

“这位爷,您的马技也不错!孩子得记你一辈子恩德!居然能死里逃生。唉,那小命,大呢!必有后福!”

云沁微笑的答了一句,声音甜津津的,和做慕容瑶的时候不一样。

此刻,虽一身布衣荆钗,但丝毫不显卑微,立于大路边上,从容的面对着马上之人的俯视,那水灵灵,弯弯的带着笑。

萧缙挑眉,忽然一笑,好像觉得有趣,可能是因为觉得她的胆大吧!

在西楚,一般女子咸少会与自己亲人或丈夫以外的男人说话,若是对话,便是轻言细语,带着几分矜持的,飒爽的不是没有,不太多见,而她现在是村妇的打扮,在面对一个权势薰天的王侯时,无所畏惧,的确有点不一样。

她就是不屑伪装,云沁就是云沁。在云府外,她只想做一个真实的自己。她没有再说话,拉了自己的马,慢悠悠的往对边的而去,心下琢磨着该买一些什么好玩的东西给囡囡。

萧缙瞅了一眼,驻于马上良久,才再度一夹马腹,一行人则很快飞马而过。

他与她,各走各的路,总是在不断的寻找,不断的在错过。

****

最终,云沁什么也没买,囡囡的生活里什么也不缺,只缺一个父亲,这是她没办法满足她的,除此之外,她需要的是她的陪伴,而不是将她扔给别人照看。

骑马来到云庄,眼见得绕过那竹林就到了,心情变的极为的舒畅,有一种满满被填的喜悦。

那小小的人儿,是她所有生命力量的源泉。

“野孩子,你是野孩子,我娘说了,你没爹,你是野孩子……啊……”

一个五六岁的顽童捂着满头包,惨叫着被人踢着滚了出去。

云沁勒住马,因为那“野孩子”三字心一沉,定晴看了一眼,这是怎么一回事?今天她怎么那么有孩子缘,时不时遇上孩子打闹。

正想着,从林子后,又冲出十来个孩童,将地上的顽童给围住,同时,他们又纷纷让开道,就像迎接女皇似的齐齐看着一个方向,似乎在等某人发话,一个个脸上全是敬畏之色,仰望之情。

那些稚嫩而发亮的眼光,令她想到自己在云中阁堂上训话时,底下那一帮子投递过来的眼神,一个个都把她当了神似。

云沁将手支在马头上饶有兴趣看着。

没一会儿,一个梳着精致小辫子的漂亮女娃儿,身穿一身火艳艳的贴身小劲装,手执一根银白短鞭,笑眯眯的睨着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儿,来到那顽童身则,居高临下扣扣人家额头,脆生生娇甜的嗓音似天籁一般跳跃起来,撞击所有人的心脏:

“我家伯伯说了,谁敢骂我野孩子,就鞭子侍候。你这死小子,我不跟你玩,你居然敢在外头散播谣言,你当小姑奶奶我好欺负是不是?”

说着,作势,“啪”一下,来了一记漂亮的鞭法,狠狠的就把边一棵小冬青给打折了。

一个字:狂。

“哇!”

地上那孩子见状,哇的一下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小手那么一抓,小脸,乌漆抹黑——恁孬种的呢!

女娃儿闪亮的大眼睛一楞,想必是没料到他这么不经吓,一会儿后,极不文雅的白起眼来,跳着脚,踢了过去,气极的哇哇叫:

“喂,死小子,要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就别给我哭鼻子,真是窝囊他妈给窝囊开门,窝囊到家了……我只不过吓吓你,你就哭,不许哭。再哭,我就真打!一定把你脸给打花了去!”

嫩嫩的声音,气势十足,又凶又利又狠,深深就把所有孩子给震摄住了。

云沁看得呆住,差点从那马上掉下来!

哎玛呀,这是她家小妞妞在那里欺负人呢,一个月不见,那气焰可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哎,不对,不是她在欺负人,她的囡囡啊,最最最讲道理了,和她一样,做任何事,都有原则性,是那个小男孩触了她的底线:骂她是野孩子。

野孩子?

连她听着也皱眉,在云中阁,所有人都将她当宝贝似的贡着,谁敢说她是私生的?

谁敢提一个“野”字?

谁敢?

现在她被人冠上了“野孩子”三字,她已经懂得其中意思了吗?

甚至还忌讳起这三字?

看来,在孩子心里,她是何等的在意空缺的“父亲”。

“囡囡……”

云沁驱马过去,脆笑着,高声了叫着,疼惜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想安抚她那颗被惹毛的小小心灵。

正在训人的孩子,小身板重重一震,急急忙忙回头,那双原生气的快喷火的大眼睛,唰的一下,迸出一圈流光异彩,比那彩霞还要耀眼夺目,深深就能扎疼人眼,将这有些灰淡的天空给刷亮了起来:

“娘亲!”

一记饱含喜悦和想念的尖叫声,在林子里蹿起来,就像哨子似的,惊动了林子里叽叽喳喳轻啼的鸟雀。

那些小精灵,唰唰唰的飞腾起来,齐集而去,引来林来一阵异动。

囡囡扔下手中的长鞭,小小的身子,便如乳燕展翅高飞,倏的一纵,就腾空而起,向她飞了过来——轻功使的极俊。

同时,云沁从马上飞下,纵去,张开双臂,将那狂奔飞来的小小身子给纳入怀里。

下一刻,一双小小的手臂似灵蛇一般圈上了她的脖子,一头软软的头发蹭到了肌肤上,一阵幽幽的娃娃香沁进她的鼻子里,一个小小的身子钻进了她怀里,就像一头无尾熊似的霸似,会让人想到那么一句话:家有娇儿正绕膝——

那么软绵绵的抱着,得多有滋味啊!

特缠人。

腻!

“娘亲娘亲,真是你吗?真是你吗?你终于记起还有我这个女儿来了吗?真的吗?真的吗?”

欣喜的,不断的反问着。

云沁不觉失笑:

“怎么不记得,如何能不记得……囡囡一直一直是娘亲的宝贝!”

“哼哼哼,骗人骗人骗人。臭云七,坏云七,就只会骗人。把我丢下不闻不问整整一个半月,你到底有没有心肝,有没有作为娘亲的自觉,晓不晓羞耻两字怎么写啊……哼……不可饶恕,必须写悔~过书知道吗?一定得写,还得签字画押,还得有人出来做公证人,还得出罚金……还得陪睡,陪我睡足一个月以示惩戒。”

孩子霸在她身上,惊喜之后,爆出来的是一句句滴溜溜的质问,还将下巴挑的高高的,用力的戳她的胸口,捏她的脸蛋儿,恶声恶气的威胁着,只有那眼睛暴露了那份见到母亲的喜悦。

“臭丫头,造反了是不是?有你这么欺负含辛茹苦把你养成这么漂亮的娘亲的吗?还悔~过书,还签字画押,还公证,还罚金,还陪睡的,一个月不见,倒是越学越坏了……真要罚吗?”

云沁含笑的反捏回去,那娇嫩的手感是这么叫人喜欢:“要真罚,小心把你娘吓跑了?继续把你扔下,继续玩失踪,继续……”

这么一说,孩子马上急了——

“哎呀呀,别继续别继续了,不罚不罚,娘亲出去赚钱那么那么的辛苦,整日里风餐露宿,没完没了的应酬,就是让囡囡有漂亮衣服穿,有漂亮房子住,有漂亮哥哥陪,有漂亮哥哥睡,娘亲怎么可能没有心肝呢?

“娘亲呀最最好了,是世上最最最最最好最棒最无敌的娘亲……

“哎呀呀,娘亲别生气,娘亲消消火,是囡囡不乖,说错话了……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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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让囡囡亲一亲,抱一抱,抱一抱,亲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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