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七...永远忘不了又能如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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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错人了！”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动，甚至连惊呼和叹息都没有，每个人都已被这幕就在他们眼前发生的事情所震惊，震惊得几乎麻木。

“你杀错人了！”

杜军军的耳朵里似也被震得“嗡嗡”的响。

这句话说的声音虽不大，但在他听来，却像是一声霹雳。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转过身。

柳东来就站在他面前，那张永远带着微笑的脸，已变成死灰色！

他的眼睛看来却像是把刀，正像刀锋般在刮着杜军军的脸，缓缓道：“那天晚上，他的确不在梅花庵外。”

杜军军咬紧牙关，终于忍不住问：“你知道？”

“只有我知道。”

柳东来的脸也已扭曲，因痛苦和悲伤而扭曲，接着说道：“那天晚上，也正是他妻子因难产而死的时候，他一直都守在床边，没有离开过半步。”

这绝不是谎话。

杜军军只觉得自己胸膛上仿佛也被人刺了一刀，全身都已冰冷。

柳东来道：“但他却知道那天晚上在梅花庵外的血战。”

杜军军道：“他……他怎么会知道的？”

柳东来道：“因为有人将这秘密告诉了他。”

杜军军道：“是谁告诉了他？”

柳东来道：“我！”

这一个字就像是一柄铁锤，又重重的击在杜军军胸膛上。

柳东来充满痛苦和悲伤的眼睛里，又露出种说不出的讥嘲之色，道：“我才是那天晚上在梅花庵刺杀你父亲的人！”

他转过脸看着袁秋云的尸身，目中早已有泪将流，黯然接着道：“他不但是我的姻亲，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就同生死，共患难，我们之间从无任何的秘密。”

杜军军道：“所以你才将这秘密告诉了他？”

柳东来凄然道：“但我却从未想到我竟因此而害了他。”

他的话就像是尖针一样，在刺着杜军军。

他接着道：“我将这秘密告诉他的时候，他还责备我，说我不该为了个女人，就去做这件事，那只因他还不知道我跟那女人的情感有多深。”

杜军军颤声道：“你……你去行刺，只不过是为了个女人？”

柳东来道：“不错，是为了个女人，她叫做洁如，她本来是我的，但是杜文龙却用他的权势和钱财，强占了她！”

杜军军突然大吼，道：“你说谎！”

柳东来仰面狂笑，道：“我说谎？我为什么要说谎？你难道从未听说过你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个……”

杜军军的脸又已血红，身子又在剧烈的颤抖，忽然大吼拔刀！

雪亮的刀光，白练般向柳东来刺过去，刀又入鞘。

柳东来前胸的衣襟却已裂开，鲜血像雨点般溅了出来。

但是他连动也没有动，脸上还是带着那种狠毒讥诮的笑容。

杜军军厉声道：“你敢再说一句这种无耻的谎话，我就要你慢慢地死。”

柳东来冷冷道：“袁老二已因我而死了，我本就没有准备再活下去，怎么死都一样。”

杜军军道：“所以你才血口喷人，用这种话来侮辱他。”

柳东来道：“你随便你用什么法子都行，但你却一定要相信我说的是真话，每个字都是。”

他声音虽已因痛苦而颤抖嘶哑，但却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杜军军却在发抖，突然转身，拔出了一个人的剑，抛给他。

柳东来接住。

杜军军厉声道：“现在你手里已有剑了。”

柳东来道：“是的。”

杜军军道：“你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你只有在蒙着脸的时候才敢杀人？”

柳东来凝视着他手里握着的剑，喃喃道：“我的确该杀了你，免得你再杀错别人，但血已经流得太多了，太多了……”

他忽然挥手，手里的剑立刻撒出了一片光幕。

他的剑轻灵，巧妙。

他出手的部位奇特，剑招的变化奇诡而迅速。

护花剑客本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几位剑客之—，他的声名并不是骗来的。

你可以骗得到财富，骗得到权力，但无论谁也骗不到武林中的名声。

那只用血才能换来──用别人的血才能换来。

但这次他流的却是自己的血。

×××

轻灵美妙的剑光刚撒出去，还很灿烂，很辉煌，但突然间就已消失。

刀已在他胸膛上。

他的脸已扭曲，但嘴角却还是带着那种讥诮恶毒的笑。

他还是在看着杜军军，喘息着道：“果然是举世无双的快刀，只可惜无论多么快的刀，也改变不了事实的真相！”

说完了这句话他才倒下去。

他一定要说完这句话才能倒下去，才肯倒下去。

×××

刀已入鞘。

刀上的血当然绝不会干的。

杜军军慢慢地转过身，左脚先迈出去，右腿再慢慢地跟上去。

他身子还在发抖，正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

“你说谎，你说的每个字都是谎话。”

他慢慢地走过人群，眼睛笔直地看着前面，他已没有勇气再去看地上的尸体，也没有勇气再去看别的人。

后面突然传来痛哭的声音。

是宫本慧子在哭。

她痛哭，咒骂，将世界上所有恶毒的话全都骂了出来。

杜军军却听不见，他整个人都已麻木。

没有人阻拦他，没有人敢阻拦他。

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他的刀。

血还未干的刀！

外面的阳光却还是明亮灿烂的，他已走到阳光下。

×××

宫本慧子头发已披散，疯狂般嘶喊。

“你们难道不是袁秋云的朋友？你们难道就这样让凶手走出去？”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动。

这仇恨本是十九年前结下的，和这些人完全没有关系。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本就是江湖中最古老的规律。

何况杜文龙他在当年也实在死得太惨。

除了痛哭和咒骂外，宫本慧子已完全没有别的法子。

但痛哭和咒骂是杀不死杜军军的。

她忽然用力咬住了嘴，哭声就立刻停止，嘴唇虽已咬出了血，但她却拉直了衣服，将头上戴的凤冠重重地摔在地上，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挺起了胸，大步从吃惊的人群中走了出去。

走过南宫洪面前的时候，她又停下来，用那双已哭红的眼睛，瞪着南宫洪，忽然道：“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

南宫洪只有苦笑。

丁小仙却忍不住道：“他满意什么？”

宫本慧子狠狠的瞪着她，冷冷道：“你也用不着太得意，总有一天，他也会甩了你的。”

说完了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就有个白发苍苍的老管家赶过来，在她面前跪下，道：“现在老庄主已去世了，少庄主也下落不明，少奶奶你……你怎么能走？”

这老人满脸泪痕，声音已嘶哑。

宫本慧子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仰起了脸，冷冷道：“我不是你们袁家的少奶奶，我根本还没有嫁到袁家来，从现在起，我跟你们袁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大步走出院子，再也没有回头。

“从现在起，我再也不会踏入白云庄一步。”

×××

秋风萧萧，秋意更浓了。

丁小仙轻轻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她竟是这么样一个无情的人。”

南宫洪也叹了口气，道：“无情本就是他们宫本家的天性。”

丁小仙用眼角瞟着他，道：“你们南宫家的人呢？”

这句话刚说完，就听见身后有个人冷冷道：“他们南宫家的人也差不多。”

丁小仙还没有回头，南宫洪又叹了口气，道：“你大哥果然来了。”

一个人正施施然从后面走过来，羽衣星冠，白面微须，背后斜背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杏黄色的剑穗飘落在肩头。

他穿着虽然是道人打扮，但身上每一样东西都用得极考究，衣服的剪裁也极合身，一双保养得极好的手上，戴着个色泽柔润的汉玉扳指，无论谁都看得出那一定是价值连城的古物。

他身材修长，儒雅俊秀，可以说是个少见的美男子，但神色间却显得骄傲，很冷漠，能被他看上眼的人显然不多。

这正是江湖中的大名士，名公子，自号“无垢道人”的丁大少爷，丁云鹤。

丁小仙已欢呼着迎上去，身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个不停：丁云鹤却皱起了眉，道：“你在外面还没有野够？还不想回家去？”

丁小仙嘟起了嘴，道：“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哥怎么还是一见面就骂人？”

丁云鹤叹息着摇了摇头，皱着眉看了看南宫洪冷冷道：“想不到阁下居然还没有死。”

南宫洪微笑道：“托你的福，最近我吃也吃得下，睡也睡得着，看来一时还死不了的。”

丁云鹤叹了口气，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倒真不假。”

丁小仙嘟着嘴，道：“大哥你为什么老是要咒他死呢？”

丁云鹤道：“因为他若死了，你也许就会安安分分的在家里躺着了。”

丁小仙眨了眨眼，道：“不错，他若死了，我一定就不会在外面乱跑了，因为那时我已进了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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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丁云鹤沉下了脸，还未开口，丁小仙忽又拉了拉他的衣袖，悄然道：“你看见门口那个人没有？那个腰带上插着柄剑的人？”

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正是王伶俐。

丁云鹤又皱起了眉，道：“你难道跟那种人也有来往？”

丁小仙道：“你知道他是谁？”

丁云鹤点了点头。

看到了那柄剑，江湖上还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并不多。

丁小仙道：“他说他要杀了你。”

丁云鹤道：“哦？”

丁小仙道：“你难道就这样‘哦’一声就算了？”

丁云鹤淡淡道：“我现在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