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九...恐惧VS崩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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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迹已干透。
一阵风吹过来,卷起了金背驼龙的头发。
东条黯然合起眼睛,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地关起窗子。
灯是刚点起来。
他在孤灯旁坐了下去,他的人也正和这盏灯同样孤独。
灯光照在他脸上,他脸上的皱纹看来已更多,也更深了。
每一条皱纹中,不知隐藏着多少辛酸,多少苦难?多少秘密?
他替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喝下去,仿佛在等着什么。
可是他又还能等待什么呢?
生命中那些美好的事物,早都已随着年华逝去,现在他惟一还能等得到的,也许就是死亡。
寂寞的死亡,有时岂非也很甜蜜。
黑夜已来了。他用不着回头去看窗外的夜色,也能感觉得到。
酒杯已空,他正想再倒一杯酒时,就已听到从楼下传来的声音。
洗骨牌的声音。
他嘴角忽然露出种神秘而辛涩的笑意,仿佛早已知道一定会听到这种声音。
于是他支起了拐杖,慢慢地走了下去。
×××
楼下不知何时也已燃起了一盏灯。
一个人坐在灯下,正将骨牌一张张翻起来,目光中也带着种神秘而辛涩的笑意。
南宫洪很少这么笑的。
他凝视着桌上的骨牌,并没有抬头去看东条黯然。
东条黯然却在凝视着他,慢慢地在他对面坐下,忽然道:“你看出了什么?”
南宫洪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道:“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东条黯然道:“为什么?”
南宫洪道:“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已错了。”
东条黯然叹息着,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每个人都难免会错的。”
南宫洪叹道:“我没有想到宫本藏木会走,从来也没有想到。”
东条黯然淡淡道:“我本来也以为他走不了的。”
南宫洪道:“可是他比我们想像中更聪明,他知道谁也不会错过王伶俐和杜军军的决斗。”
东条黯然道:“他若要走,这的确是再好也没有的机会。”
南宫洪道:“也许他正是为了这缘故,才去找王伶俐来的。”
东条黯然道:“哦。”
南宫洪道:“他故意安排好那些诡计,故意要别人发现,为的只不过是要别人相信他的确是想暗算杜军军,想杀了杜军军。”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假如别人对他这目的完全没有怀疑的话,当然就想不到他其实是想乘次机会逃走了。”
东条黯然也笑了,淡淡道:“你最大的毛病,也许就是你总是想的太多了。”
东条黯然又叹道:“我认为一个人的确还是不要想得太多的好。”
南宫洪叹道:“不错,一个人的确还是不要想得太多的好。”
东条黯然道:“你的想法若是简单些,也许就会发现他是想乘这机会逃走。”
南宫洪道:“不错。”
东条黯然忽也长长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最大的毛病是什么?”
南宫洪摇摇头。
东条黯然苦笑道:“我的毛病也是想得太多了。”
南宫洪凝视着他,道:“所以你也没有想到他会走?是吧?”
东条黯然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非但神色还是很平静,而且竟完全没有否认的意思。
南宫洪反问道:“你不否认?”
东条黯然淡淡的笑了笑,道:“在你这种人面前,否认又有什么用?”
南宫洪也笑了,笑得并不像平时那么开朗,仿佛对这个人觉得很惋惜。
东条黯然笑得更凄凉,缓缓道:“也许我们并是同一种人,只不过......”
南宫洪打断了他的话,道:“只不过我们走的路不同罢了。”
东条黯然叹了口气,黯然地道:“也许我的确走错了路。”
南宫洪道:“但你看来根本并不像是一个容易走错路的人。”
东条黯然道:“走对了路的原因只有一种,走错路的原因却有很多。”
南宫洪道:“哦。”
东条黯然道:“每个走错路的人,都有他的种种原因的。”
南宫洪道:“你的原因是什么?”
东条黯然道:“我走的这条路,也许并不是我自己选择的。”
他目中露出了迷惘沉痛之色,仿佛在凝视着远方,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接着道:“也许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已在这条路上,所以他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
南宫洪在听着。
他看得出东条黯然已准备在他面前说出一些本来绝不会说的话。
又过了很久,东条黯然果然又叹息着道:“你当然早已想到我本不姓东条了。”
南宫洪承认。
东条黯然道:“一个人的姓,也不是他自己选的,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南宫洪同意。
东条黯然道:“你生下来若姓王,无论你愿不愿意,这一生也都得姓王。”
南宫洪道:“这句话我懂,但你的意思我却不懂。”
东条黯然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本是同一种人,但走的路不同,只不过因为你的运气比我好。”
他迟疑着,终于下了决心,一字字接着道:“因为你不姓欧阳。”
南宫洪道:“欧阳?欧阳春?”
东条黯然苦笑道:“你是不是早已想到了?”
南宫洪道:“我看到假扮老太婆的人,死在李虎店里时才想到的。”
东条黯然道:“哦?”
南宫洪道:“那时我才想到,我叫了一声欧阳春,他回过头来,并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你。”
东条黯然道:“哦。”
南宫洪道:“他回过头,只因为觉得惊讶,我怎会突然叫出你的名字。”
东条黯然道:“所以你才会认为他就是欧阳春。”
南宫洪叹道:“每个人都有错的。”
东条黯然道:“何况他自己也并不否认。”
南宫洪道:“他在你面前怎么敢否认?”
东条黯然道:“那时你还以为李虎就是杜婆婆。”
南宫洪苦笑道:“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出杜婆婆究竟藏在哪里。”
东条黯然道:“你永远想不出的。”
南宫洪道:“为什么?”
东条黯然缓缓道:“因为谁也想不到杜婆婆和欧阳春本是一个人。”
南宫洪这才吃了一惊,耸然道:“同一个人?”
东条黯然点点头,道:“莫忘记易容改扮本是欧阳这家人的拿手本领。”
南宫洪长长吐出口气,苦笑道:“我实在想不到!”
他又看了东条黯然两眼,叹道:“直到现在,我还是看不出你能扮成个老太婆。”
东条黯然淡淡道:“你若能看得出,我就不是欧阳春了。”
南宫洪叹道:“这也就难怪江湖中人都说只有欧阳春才是千面人门下唯一的衣钵弟子。”
东条黯然道:“不是衣钵弟子。”
南宫洪道:“是什么?”
东条黯然道:“是儿子!”
南宫洪动容道:“令尊就是千面人?”
东条黯然道:“嗯!”
东条黯然目中又露出那种凄凉的笑意,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
南宫洪没有说话,这句话本不是任何人能答复的。
东条黯然道:“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先父是武林中的一位奇才,他武功的渊博和神奇之处,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能比得上。”
南宫洪也不能不承认。
东条黯然道:“他这一生中,忽男忽女,忽邪忽正,有人尊称他为千面人神,也有人骂他是千面魔人,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南宫洪道:“你呢?”
东条黯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虽然将平生所学全都传给了我,但也留给我一副担子。”
南宫洪道:“什么担子?”
东条黯然道:“仇恨。”
这两个字他说得很慢,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能说出来。
南宫洪了解这种心情,也许没有人比他更能了解仇恨是副多么沉重的担子了。
东条黯然道:“直到现在,江湖中人也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已经死了,有人说他已浮海东去,有人甚至说他已得道成仙。”
南宫洪道:“其实呢?”
东条黯然黯然道:“其实他当然早已死了。”
南宫洪忍不住问道:“怎么死的?”
东条黯然道:“死在刀下。”
南宫洪道:“谁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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