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140章(2/2)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就见其长眉若柳,面容消瘦,留着几绺胡须。从面相来看是个十分严肃刻板人,但其目光沉静而深邃,显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最快更新家养小首辅最新章节!

此人便是清远学馆的馆主林邈。

“安齐兄,我又来叨扰你了。”陈老板笑呵呵地拱手道。

“墨之贤弟。”

林邈嘴角含笑,显然和陈老板关系不错。两人一番寒暄,陈老板指着薛庭儴道:“这便是我曾与你说得那位后生。”

林邈看了过来。

明明薛庭儴见识也算广博,在那梦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即便是九五之尊他也见过好几个,却就是莫名有一种肃然起敬之感。

“小子薛庭儴,见过先生。”他双手交合,长揖为礼。

林邈点点头:“既然来了,就留下吧。学馆十日后方开馆,是时你直接过来就是。”

“谢先生。”

陈老板看了林邈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见此薛庭儴识趣地说自己出去走走,便避了出去。

待薛庭儴出去后,陈老板才道:“安齐兄,难道不信为弟的眼光?我观了这些日子,此子心性沉稳,为人勤学刻苦,在读书上颇有天分。他如今只缺一名个好老师,若是有个好老师指点,想必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陈老板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林邈的表现太平淡了。他原以为林邈爱字,看过薛庭儴的字,又有他的游说,怎么也要收做学生才是。

这学生可与学馆中的学生不同,算是入室弟子。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名幼童从蒙学开始直至他考中/功名,并不止单有一个老师。

蒙学之时,叫蒙师,也就是启蒙之师。业师乃是授业之师,又称经师。授其业者必传其经,传其经者必育其人,所以业师对一名学子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另还有人师、座师,这里且不提。

而陈老板所言的‘收做学生’,老师对学生来说,更像是业师和人师的结合体,既要授业,也要教其做人的道理,不同于对待普通的学生,老师对其是要悉心培养的,算是传承自己的衣钵。

当然,学生相对也要付出,要真正做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种不是父子,但胜是父子的关系,在当下士林是十分风行。而士林中人盘根错节的关系,就以此为奠基,逐渐发展成一片参天大树。

林邈失笑:“你倒是对他十分看重。”

陈老板哂笑一下:“若不是记挂你,你当我有那个闲心去管你的闲事。你可别忘了十月大比,若是今年清远学馆再输了……”

接下来的话陈老板未说,林邈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轻叹一声:“事事皆由天定,若现实如此,也强求不得。”

陈老板连连摇头跺脚道:“哎呀,不是我说你,你就这性子最是让人头疼。你和别人论君子之道,可别人却从来不跟你按这个来。这一年又一年皆败于那小人之手,如今竟弄得没有好苗子愿意来此求学,长此以往可该如何是好。”

“墨之贤弟,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这清远学馆的名头可就要败在你手里了。”

语毕,两人皆是沉默。

林邈面露疲惫之色,陈老板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他放缓了音调,道:“我是拿你没办法了,反正人我是给你带来了,我真的很看好这孩子,至于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林邈点点头:“墨之贤弟,为兄在这里先谢过了,只是收徒之事还是日后再说。你放心,他即入了这清远学馆,我自是悉心教导。”

陈老板也明白他的心结在哪儿,倒也没有强求,两人又叙了会儿旧,陈老板便出言告辞了。

陈老板从厢房中出来时,薛庭儴也刚回来。

他被斋夫带着在这学馆里四处逛了一逛,看得出这座学馆的年头有些长了,许多建筑上的漆都有剥落,但一花一草一木都可见清雅。

像个读书的地方,不像那清河学馆,处处都透露着一种铜臭味儿。

两人相携离了去,路上薛庭儴向陈老板询问束脩之事。

问过之后才知道清远学馆的束脩十分低廉,除了惯例的拜师六礼之外,一年只需一两纹银。

至于平时孝敬先生的节礼,只看家境和心意,送不送都可。另外,关于宿读之事,可选择宿读,也可选择不宿读,只是每日晨读必须到。至于餐饭之事,可选择自带米粮,也可选择每月交纳一定的银钱,由学中供应,都是可商榷。

不像那清河学馆强制要求学生必须宿读,只为了收取那不菲的住宿费及餐饭费用。

据陈老板说,以往清远学馆还有朝廷补贴时,那每年的一两纹银都是不收的,只是后来失了补贴,学馆里几个先生和杂役都要养家糊口,才会收取银两。

陈老板说得语气感叹,薛庭儴心中也感叹着。

在他那梦里,‘薛庭儴’却是整整在清河学馆里读了三年,若是早知道有这清远学馆,招儿也不会为了他的束脩奔波忙碌,当时‘他’被家中放弃也不会那么绝望,而他更不会在清河学馆虚度三年光阴。

幸好现实与梦境终于产生了偏离,莫名的薛庭儴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想着以前这丫头做出种种的忤逆事情,薛老爷子心中阵阵厌恶感。可他也清楚现在不是迁怒的时候,而是该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你既然想听着,那就听着。”口气与以往没差别,可任谁都听出了其声音中的不满。

招儿浑当听不出来,在一旁站下。

见此,孙氏也忙拽着薛青槐不走了。

“既然招儿都留下了,咱们也留下听听吧。”她陪着笑。

薛老爷子顿时被气得不轻:“既然想听,就留下来听。”

于是所有人都留下了,包括四岁的毛蛋,甚至灶房里忙着的周氏,也借着擦桌子的幌子,留下没走了。

偌大的堂屋,只方桌上点了一盏油灯。灯芯跳跃,影影绰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薛老爷子。可他却突然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他目光沉沉地在所有人的脸上环视了一下,最后落在薛庭儴的脸上。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说说前阵子老大说要送孩子去镇上学馆的事。”

招儿莫名有些紧张,忍不住看了一眼薛庭儴,又去看薛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