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状元(2/2)

从太和殿里走出去,赵暄想着今天的卷子,点了点头。

在苏家的老夫人在的时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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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每天都是去苏家族学的,虽然说去族学的目的,可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不耻的出生,从而受到同窗更多的折辱。

先生说一遍的东西,他就牢牢的记在脑子里,虽然缺书少墨,终究也过去了。

这八个月他主要是练字,很多书本上的东西可以记在脑子里,但字只花时间去练。

想着今天卷子上工整的馆阁体,赵暄手指微动。

幸好前几日那个侍卫下手不重,没有影响到他的字迹。

赵暄拢着袖子,思绪纷纷扰扰之时,和其他人一起走出了宫道。

才出东门,便看到一群熟悉的人,目光落在那个嘴角泛着笑的姑娘身上,赵暄捏紧了手心,这辈子他想要的东西不多,小姑娘恰好算一个。

其实当时他都想放过她了,她还撞上来了。这也就怪不得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可能苏桑寄,就是属于他的。

隔着暮霭微光,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那儿。

赵暄想起那年他吃了月饼以后,上吐下泻好几天 ,小姑娘每个晚上都跑到他床头,小小的手捧着药喂他,边喂边哭。他觉得他难受有一半是她给哭出来的,他想让她别哭了,让她走,可是舍不得这种闹哄哄的热闹感。

一晃都都这么多年了。

桑桑刚看到陈汝景,笑着问了他怎么样,瞧见赵暄出来了,她瘪了瘪嘴。

头顶那刀子似得目光浇的她火辣辣的,低头想了想,桑桑还是跑过去了。

“暄表哥。”桑桑小步小步的靠近他,“今天二叔特意在醉仙阁定了一桌饭菜,等着你去呢。”

“是啊,暄表弟,还望你赏个脸。”苏慕也朗声说道。

赵暄朝苏慕后面看去,是摸着鼻子有些尴尬的苏叶。

赵暄动了动唇,桑桑眼巴巴的望着他。

虽然赵暄真的非常霸道,但是谁让她有求于他呢。

“不用了。”赵暄摇了摇头,又对着桑桑说,“你给我过来。”

再不情愿也得过去,桑桑迈着小猫步子走近他,又被他带着走远,赵暄低头,看见桑桑手腕上的金链子,满意的点点头。

又对她说,“能在家里呆几日就是几日,反正日子也不多了。”

桑桑听着这话,脑子一激灵,这是个什么意思,她去看赵暄,天太暗了,她也看不清楚表情,不过甩袖而走的动作还是很潇洒。

阅卷的速度很快,考官们选出最优的十份卷子,递上了李旦的桌头。

李旦认真看了看,看到一份卷子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然后对旁边的小侍说,用印。

他是中兴之主,朝廷是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并不用考虑政治平衡,他的进士,是选真正的有能之士。

只是想到未来的继承人,李旦的心中浮现忧虑。

传胪是在殿试后的第三日,四月初七。

一早上赵暄他们就到了东门前,他们的名次也会在这个时候统一公布,然后在宫门口张贴名榜。

不过参加殿试的贡生们只要不出意外,进士都能有自己的名字,就是看一甲二甲三甲的区别了。

传胪的官员捧着明黄的圣旨一出来,开始唱名,一甲每个人唱三遍,其余的进士只唱一遍。

深绿色官袍的人一张口,声音还没发出来,大家的呼吸瞬间被掉了起来,就连赵暄,此时的瞳孔也骤然一缩。

他读书是费了心力的,可从小到大,总有糟七糟八的事情等着他,他凭借的更多的可能是脑子,有些人七八十还是童生,有些人年纪轻轻,冠绝天下,这之间的差距,是从生出来就带着的。

就好比……出生。

“一甲第一名,青州赵暄。”连续三次,清透洪亮的声音从十米高阶上高高扬下来。

赵暄抬头,笑了一下。

第一步,总算迈了出去。

再苦再累,他也要爬上去。

一甲第二名叫徐伯常,留着两撇胡子,大概四十岁左右,看着就很迂腐板正。

一甲第三名是陈汝景。甘松是二甲第六,按照他说的,中了二甲就能光宗耀祖了。

在太和大殿前唱完名次,榜上有名的就由礼部的官员带着他们去太极殿面圣。

赵暄十八年以来,第一次看见手握天下的那个男人,李旦年过五十,明黄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依旧精神矍铄,他坐在大殿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赵暄浑身沸腾了起来,他想要的东西,如今有两样,苏桑寄如果算一样,第二样,就是权力。

“众爱卿平身。”沉稳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跪着的赵暄们起身了,左右两旁列着文武百官,赵暄听见一声轻咳,“父皇,这届的进士可都是少年风流,尤其是状元郎和探花郎。”

赵暄朝着声音来源看去,穿淡紫色蟒袍的李旭站在大殿左侧,面容清瘦,两人目光交流了一瞬,李旦对着赵暄笑了笑。

“可不是,等会儿踏马游街不知又有多少小姑娘春心暗动了。”李旦大笑两声,调侃道。

边说话,他朝着站在下面最前方的赵暄看去,这一看,心头就楞了一楞,不过帝王心思变化莫测,谁也没有注意到。

包括赵暄。

例行问了他们几句常规问题以后,李旦就让他们退下了,今日状元游街,可是三年一日的盛日,前门大街上的小娘子们恐怕翘首以盼很久了。

前门大街上,全都是人。

苏桑寄他们更是一个月前就定好了一个位置绝佳的的包厢,锣鼓音乐渐渐大了。

桑桑探出头,急急的望着前面,这个在平时很出挑的动作,今日一点都不引人注目,毕竟全京城的的人,此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状元探花的真面目呢。

走的越近,大街也就沸腾的更热闹。

“哇哇,今年的探花果然入如桃花,太好看了。”

“啊啊啊啊,不行,我要晕了。小翠,扶着我。”

“状元郎也精致逼人啊,好多年没有见过才貌双全的状元郎了。”

“不知道状元郎和探花郎成亲了没有。”

“快,快,过来了,扔花。”

各种各样的花从四面八方砸在赵暄和陈汝景两个人身上,榜眼笑道,“两位好福气。“

赵暄和陈汝景不约而同的低头看了看一身的鲜花,幸好大安律令,状元游街,只能扔花,否则就要重现前朝往事,新科状元被水果给扔死了。

赵暄继续前走,走到一个地方,忽然像是有感应一样,他朝着左上方向抬起头,桑桑站在窗口,不住的朝着他挥手,他忍不住翘了翘唇。

和桑桑一墙之隔的另外一间包厢里,有两个俏丽明艳的姑娘和一雍容大方的妇人。

“娘,今年的状元游街比三年前可热闹多了。”李娴站在窗户边,对着里面的妇人笑道。

卫玉竹点了点头,“毕竟今年的状元郎和探花郎都太俊巧了。”

李娴咬了一口苹果,朝着下面看,正好此时探花郎仰头向上。

陈汝景本来望着桑桑的方向,发现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朝着他旁边的人看去。

身为探花的喜悦忽然淡了一点,他偏过头,不其然对上另外一道视线,陈期景礼貌的笑了笑。

眸若点漆,鼻梁长直,嘴唇带着点点笑意,端的是温雅谦和,人如暖玉。

哐当,小霸王李娴拿着苹果的手一松,苹果滚在了地上。

“娴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卫玉竹笑了一句,抬头看李娴,李娴按着胸口,双颊嫣红,呆呆的看着楼下。

李娴半响后回过头来,问卫玉竹,“今天的探花叫什么名字。”

探花状元带的花不一样,李娴一眼就分辨了出来。

“好像是叫陈汝景。”

陈汝景,李娴慢慢品味着这两个字,脸上开始慢慢的傻笑。

她呆呆的看着陈汝景的笑容,想到了一句诗,山间桃花始盛开。

“姨母,你也过来看看呀。 ”卫玉竹对坐在一边的燕王妃陆柔说。

陆柔闻言,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

“姨母,我觉得今朝状元和你还有几分相似呢。”卫玉竹挽着陆柔的胳膊,亲热的说。

陆柔笑了笑,想到几日前还说陪她们看状元游街的李照,问卫玉竹,“对了,阿照这几日总不见人,是去哪儿了。”

卫玉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阿照哥哥最近忙什么去了。”

陆柔敛下心中的思绪,又看向长街,状元郎的模样的的确和她有几分相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