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2)

“谢父皇夸奖。”对于皇帝的夸奖,奕并没有很欣喜的样子,搁笔,微微欠了欠身。

皇后却很是开心。“陛下,奕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安邦治国的谋略也是熟读于心。”看到皇后,皇帝心中就有些不悦,说了句如此甚好就应付了过去。

轮到祁,纤巧十指在琴弦上拂过,天籁般的美妙音乐便从那根根琴弦中泻了下来,绕梁三日。众人都沉浸在祁的琴声中。抬头偷偷瞥了皇帝一眼。皇帝先是震惊,然后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混浊深沉的眸子上那一层水雾在烛火中闪烁着。

“这是我的一个友人前几日给我曲谱。我觉得这首曲子很是清婉,不知父皇觉得怎么样?儿臣献丑了。”

从沉浸中回过神来,奕赞赏地笑笑:“这曲子清婉悠远,你的琴艺又精进不少。这曲子可是你的友人所作?甚是有才气,若是有机会,我也想认识。”

“祁,这首曲子是谁给你的?”敛起所有的震惊与哀伤,皇帝平静地问。

起身,祁躬身作揖:“回父皇,这首曲子只是一个友人无意间从坊间得来的。”

失望和自嘲在皇帝双眸中一闪而过。人都死了,问了又能怎样?“祁的琴音真是人间仙乐,绕梁三日。”

轮到玳了。作为皇子,琴棋书画玳当然都会,只是并不精通。他最精通的当然是弓马武艺。可是右臂受伤,一动武就会露馅。选琴棋书画的话,有奕和祁珠玉在前肯定不能得皇帝开心。玳很是犹豫。

“玳,到你了。”皇帝探询的目光投向了玳。玳平时不是这么犹豫怯懦的人。

皇后的眸中闪过一丝阴冷。“武王这是怎么了?到你了。”

瑨妃也赶紧催促玳。“玳儿,赶紧啊。”

“早听说武王舞艺超群,去年和武状元比武都胜了呢。武王就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艺如何?”皇后淡淡地笑着。祁用余光撇着自有深意的皇后一眼,便一直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

瑨妃的眉皱了起来,推了推玳:“玳儿,快点啊。”

起身,玳向皇帝躬身作揖:“那儿臣就献一只剑舞如何?”

皇帝正欲开口,皇后却笑着开口了。“去年家宴的时候我记得武王也是舞剑,今年还是换一个吧。坊间传闻武王能拉开三百斤的弓,还能百步穿杨,武王就向我们展示一下你的箭术吧。”

皇帝感到了皇后的有意刁难,很是不悦,可是也不好开口,毕竟皇后的借口也是名正言顺。

张德广差两个小太监搬了一把巨大的弓,玳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瑨妃只知道皇后要刁难玳,但是并不知道这背后的阴谋。再加上她对玳的武艺很是引以为傲也就没有在意。

蚂蚁一样纷乱的太监已经在大厅外点燃了两排火炬,尽头是箭靶。灯火通明,红心清晰。

左手持弓,右手上箭,箭尾已经靠在扳指上,玳却犹豫着没有将弓拉开。

健硕的月白色身影在灯火下一动不动。玳只知道皇后是在刁难自己,如果射不中,正中皇后下怀,如果用力射了,又怕伤口裂开,伤势露馅。真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

“武王,怎么了?”用手绢印了印嘴角的茶渍,皇后催促着,眼中的笑意很是冰冷。

皇帝对于皇后的伎俩很是不悦,可是他对玳的武艺很有信心,也催促道:“玳,拉弓。”

听了皇帝的话,玳不能再拖延下去,也不能敷衍。

手臂发力,弓如满月。手指一松,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中红心。

击掌声传来,皇帝走下了座位,拍了拍玳的肩。“很好!若是玳能领兵打仗何愁北番蛮夷?”

伤口已经裂开,温热的鲜血划过皮肤。玳身体一僵,只想快点逃离。看到了月白色的袖子上不断晕染开来的殷红血迹,皇后眼里闪过得意,然后也走下座位。“武王真是神武,有武王这样的神力,这样的武艺,万里江山何愁不保?”

收到皇后的眼色,张德广赶紧很惊讶地喊了一声:“不好,武王受伤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了那殷红的月白袖子。

“玳儿,你什么时候受的伤?”瑨妃不明所以,只知道心疼。

祁赶紧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三弟,你怎么了?”

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像黄豆一样大,玳偷偷看了一眼皇帝。

铁青的脸色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阴云密布的天空,皇帝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玳看,眼中尽是愤恨和心痛。荣福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微微眯着的眼睛深不可测。

拉拉皇帝的袖子,皇后假惺惺地说:“陛下,武王受伤了,赶紧让太医来瞧瞧。”

瑨妃也很是心痛,眼角泪光点点。“玳儿,你怎么受伤了也不跟母亲说啊。有没有让太医来看过啊?陛下,赶紧让太医来看看吧,您看这么多血!”说着,瑨妃就一阵眩晕差点晕倒。

脸上的阴霾越积越重,皇帝的眉头也紧紧地锁着,一直盯着的玳。“宣太医来看看吧。武王重伤,朕特准许武王在风华宫中静养,没有朕的允许,武王不得出风华宫一步,任何人不得探视!”

“父皇!”

“陛下!这,这什么意思啊?陛下!”

明摆着,这是软禁!

玳的哀求和瑨妃的哭泣都没有唤回皇帝决然而去的身影。明黄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荣福却没有立刻跟上去。

朝震惊的众人弓了弓身:“各位主子请回吧?”为求自保的周美人和刘夫人看情势不对赶紧各自抱着自己的儿子朝皇后行了礼就仓皇离去了。

皇后得意地冲玳和瑨妃笑笑。“武王,好好养伤。身子骨养好好了才能干其他的事儿。瑨妃,好好照顾武王。哦,哀家忘了,没有陛下的准许瑨妃是不能探视武王的。这可难为瑨妃了,心疼自己的儿子却不能见着。等会儿,哀家去跟陛下说说。让瑨妃和武王一起养伤,也好让你们母子朝夕相处。”

奕看着皇帝的神情,再看着皇后的神情和玳的神情知道后面肯定有什么阴谋,顿时厌烦,不再说话,退到了祁的身后。

“三弟,好好养伤。”淡淡地笑着,祁的双眸璨若晨星。转身,祁朝皇后作揖。“皇后娘娘,儿臣先行离去了。”

奕也朝皇后行了礼,然后沉着脸和祁一起走了出去。

笑笑,在张德广的搀扶下皇后威仪地上来凤辇,在徐徐凉风中朝自己的寝宫而去。

“玳儿,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就被软禁了?”使劲摇了摇僵在原地的玳,瑨妃梨花带雨。

玳却没有回应,周身冰冷,面如土色。

“玳儿,你告诉母亲啊!”

半晌,玳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抓住瑨妃的双臂:“母亲,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无力地后退一步,瑨妃的双眸中再也没有精彩。想起玳对于美色的贪恋,瑨妃什么都明白了。“玳儿,那天的男人是你?”

“母亲,您救救我!您救救我!”扶住瑨妃,玳一个劲地摇着瑨妃。

“啪!”用尽全力狠狠地扇了玳一个耳光,瑨妃原本没有精彩的双眸中噙满了泪水,痛心和恨铁不成钢的懊恼全都涌了出来。“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救你!怎么救你!你说,怎么救!”

放慢脚步和祁并排走着,奕的眉头深深地锁着。

“怎么了,哥哥?”

叹了一口气,奕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玳的日子不好过了。母后应该是故意的。这后面有什么阴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感到很无奈。平常人家哪里有家宴一说,家人天天同桌吃饭。天家家宴一年一次,却还是躲不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身在天家,六亲不厚啊!”

冲着奕淡淡地笑笑,祁又朝前方看去。“这就是我经常出去的原因。在外面没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真真假假。每日琴棋书画,闲云野鹤也很是惬意。”

“宏王殿下,咱该从这边走了。”到了岔路了,跟在奕身后的小顺子小声提醒。

“祁,好好养身体。前段时间,因为凌霄的事情,我……要是哥哥有什么不对的,你别放在心上。”

淡淡笑笑,祁撩起乱发别过耳后,双眸晶亮清澈。“怎么会呢?凌霄的事儿,大家都不好受,我知道你怎么想的。”

望着奕远去的身影,祁一脸平静。心里却满是嘲讽。奕,也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被我耍的团团转还跟我道歉!

“走吧,小李子。”

“哐啷”一声,一只巨大的花瓶被摔的粉碎,碎片溅了满地。再“哐啷”一声,又一个巨大的花瓶被摔得粉碎。富丽的金砖上顿时斑斑细白。

“陛下息怒!”荣福弓着身,声音比平时更加谨慎。

长吸一口气,皇帝双手拄在桌子上,脸色铁青,眸中的很愤与心痛汹涌而出。“你让朕怎么不生气!和庶母**!如此践踏伦常,大逆不道的无耻之徒,你让朕怎么息怒!”

沉重地喘着气,过了好久,皇帝怒气稍稍平息下来。眼中的愤恨与痛心却为越来越浓重的杀气所替代。荣福偷偷瞥了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

“荣福,这事儿,你去办吧。不要留下什么痕迹。”说罢,摆摆手,皇帝疲态尽显。荣福赶紧叫了几个小太监来伺候皇帝歇下。

见皇帝已经躺下,双眼闭着,荣福挥挥手,那些小太监都静静地退了下去。

“那奴才去办了。”

“回来!”皇帝的眼神中已经没有那么浓重的杀气,反倒是痛心居多。毕竟是骨肉至亲,虎毒尚不食子,自己又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呢?叹了一口气,皇帝的眼中泪光点点。“给他留条命。当初,炀妃的死朕对不起他。这次就算朕和他两清了。”

“是。”

“阁主,失去蒙哥汗的踪迹了。”一个男子进了屋子,跪下,神色有些惊恐。

带着面具的脸看不出脸上的神情,但是眼中闪过的冰冷却让人不寒而栗。“按门规处置。”

“是。”战栗了一下,男子面如土色,起身退了出去。

蒙哥汗怎么会逃脱寒冥阁通天手眼的追踪?难道他知道了匕首的事?如果他知道了匕首的事就会怀疑祁,那自己就暴露了。搞不好伊伊也就暴露了。还是小心的好。

“来人。”

一个男子应声进来。“阁主。”

“通知莫伊,让她最近不要回家,也不要再来总坛,安安分分地呆在宫里。”

“是。”

除了娘和伊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记挂?或许还有的吧……

“阁主。”两个守卫见寒冥阁主光临,赶紧恭敬地跪下。

“打开。”

“是。”

铁链碰撞的嘈杂声音让吵醒了凌霄。勉强睁开眼睛,门一下子打开了。门外的朦胧灯火泻了进来,漆黑的屋子里有了一些光亮。

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挡住灯火,在地上投下长而鬼魅的身影。他只是站着不动,凌霄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个男子进来,将屋子里的火炬点燃,屋子里顿时光亮起来。

“阁主请。”

身影走了进来,走到凌霄面前定住不再动。挥挥手,其他人都走了出去,将门带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