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归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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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新很久没有抽烟了，这两天在办公室里却放一包，知道自己对烟卷的依赖程度，每次从烟盒里弄出一支在手里捏着，却始终不点着。nbsp;

从何长宏过来汇报何霸等落网的消息后，三个多小时了，中间几次刘明新坐到躺椅上准备睡觉，只是脑子里拨不开的迷雾让他头昏沉却无法安宁。点上烟，吸两口，感觉到很呛，强压着不让自己咳嗽出声，秘书严革新就在隔壁，不想将他惊动。nbsp;

思路其实是明确的，只是，将目前的局面理清楚了，却无从着手，这让刘明新叫苦不已。江北省面临着阵痛，难道是最先从自己这引发出来？nbsp;

一支烟抽了一半，刘明新下决心将烟掐断、熄灭……nbsp;

凌晨之时才勉强眯一下，秘书严革新进来手脚非常轻却还是将刘明新惊扰醒来，头似乎要炸裂开来一般。刘明新依然闭着眼，将养一下精神，让自己恢复到平时在人面前的状态。这几天强撑着，这种苦不是外人能够体会得到的。nbsp;

升到封疆大吏之后，确实很多方面却不要自己多费心，但每一个位子都有自己的难处，越到高处，所隐含的更微妙、更伤精神、处理不当的后果也将更严重。说每一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不为过，只是平时给人看到的是权势强横的一面而已。nbsp;

当然，刘明新心里也不会有完全解脱的想法。nbsp;

何霸、蔡琴在华英市落网，在省里是有惊动的，但惊动不大。跟华英市有着利益往来的人，此时也不敢乱动，对省委出动武警和军分区的人全力清剿霸河高科黑恶势力的决定，让这些人非常忌惮。省委对他们这些人会有什么动作，如今看不到一点迹象。nbsp;

刘明新、张滔鹏、杨冲锋等人的态度都非常关键，李钢全、范志超、段杏等人的动向让人关注，而李雷则是省里的一个明显风向标。省里对华英市支持最大、最明显的人就是李雷，他会在华英市给打垮后有多少牵连，是省里那些人衡量自己可能会有什么结局的最好标尺。如果李雷没事，他们虽说级别不到，但牵涉元没有李雷深，自然也不会受到太多牵累。nbsp;

华英市牵涉到的人到底有多少，确实难以弄清楚。华英市的高开善在省里的人脉并不太广，更多地说利用京城的力量来裹挟省里，经营人脉都需要财力的，华英市的矿业虽说有不少资源但相对而言，华英市又是一个封闭的地区，仅凭矿产资源的开掘确实没有多少利益可捞取。nbsp;

利益的来源，应该是在经济繁荣里捞取，才是没有限度的存在。这些事在近年来随着江北省经济工作发展起来后，让不少人都眼界终于开阔起来，如今再看华英市的情况，高开善经营华英市确实没有多少利益可得。在省里没有大把花钱，或许也是他自有苦楚了。nbsp;

李雷得知何霸等人落网，心里就像一只蜡烛燃起的火焰，在黑夜里经过长时间的吹拂飘动，终于给吹灭了。心里一黑的同时，眼前也一黑。何霸会有什么供词对他有多少不利，李雷确实不在意的，他在意的是省里对华英市的态度，对何霸、蔡琴、高开善等人的态度。nbsp;

何霸给抓捕用“落网”这样的词语来描述，自然体现了省委的倾向，这非常重要。一夜无法入睡，高开善的消息不知会在什么时候传出来。nbsp;

感觉到自己走路完全是“拖”着两腿，李雷在秘书陪同下从车里下来，稍站一会才稳定住自己，到省委上班自然不能表露出任何异象。走进办公室，才觉得秘书两眼也是红的，可能他也体会到自己的末途了吧。nbsp;

坐在办公桌后，脑子木然，如今唯有一条路，那就是等。nbsp;

死等。等死。nbsp;

严革新将电话提起来交给刘明新，手往头部以上指指，刘明新见了精神受到刺激。知道是上面来的电话，也将是江北省短暂迷局要解开了。听了电话，知道是中ji委巡视组组长打来的，问他这边有没有时间见面，有一些事要跟刘明新沟通。nbsp;

刘明新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巡视组到江北省这么些天，对华英市、省城这边的一系列变化肯定看在眼里，如今，该是解开盖子的时候了。nbsp;

“李组长，我在办公室等。”刘明新说了等对方先挂了电话才放下手里的听筒。巡视组出面了，会有怎么样的变动？nbsp;

让他期待、又让他惶恐。nbsp;

中ji委巡视组到江北省只是有一个通报，一个姓李的带队，作为组长。刘明新最初听说这件事很震惊，只是京城那边只给这样一个信息，对他这个省委shu记说来也是一种暗示。刘明新知道其中的纪律和背后表示的意思，一直以来都不向外探听巡视组的任何情况。nbsp;

如今，巡视组要过来见他交流情况，面对江北省目前的情况他也是有所预计的，心里唯有苦涩以对。还有什么比如今更糟糕的？江北省在怎么复杂，江北省都会用站在另一高度来看待，但来自京城的不信任，让他顿时失去所有的底蕴。周家是强，顶他上位之际更多的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表现，没有这些表现与积累也不可能逆推而上。同样，在京城对自己有质疑后，周家能够起多少作用？nbsp;

周家的作用是不容小窥，想要保住京城对自己的信任却不见得，何况，这段时间江北省发生的事情，周家肯定了解情况，他们没有给自己任何暗示，那不是也说明问题？nbsp;

时间不多，容不得刘明新琢磨李组长到来会有什么变化，不过，李组长先联系自己才哦来，总之对他个人的冲击不会过大。让秘书严革新下楼去迎候，刘明新自己也只能在办公室里等。nbsp;

巡视组出现了，说明他们在江北省要开展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或许跟华英市那边的案子相关，不知省里会牵涉到多少人。江北省需要稳定的局面，才更有利于紧随而来的经济建设大局。但要说都没有扯下几个人来，也是不可能，华英市存在这么久牵涉较深的不会少，这些人都平平安安对接下的工作未必有利，有些人肯定也不愿。nbsp;

李雷自从省委常委会后确实消停下来，但这些年来跟华英市那边往来密切，跟杨冲锋、省厅等立场对立尖锐。这种时候会错过打击李雷的机会？当然，关键还是京城的态度，京城有什么倾向才是至关重要的，李雷近年来的表现不见得让京城看好，至少刘明新知道李雷想接近周家但没有给认可。换一句话说李雷的前景已经到顶了，而在江北省的价值也不大。京城要平复华英市带来的影响，将李雷推出来杀鸡骇猴、消弭负面影响，确实是最好的人选。nbsp;

会是这样吗？nbsp;

李雷一旦倒下，跟他多年保持同一阵营的胡晋南、梁为民等人又会有什么结果？李雷是这些人的中心，只是在省委常委会前，自己给他们沟通时，才选择了离开李雷阵营。这个态度当然很重要，刘明新知道如果李雷倒下，胡晋南等人将会依附到自己这边，今后在省里有更强的力度来掌控大局，对自己说来也是乐于见到的。对省里经济建设的具体工作，省委shu记只能把握大势，具体操作和推动都是省府方面的工作，张滔鹏、杨冲锋会容得下自己插手多少？保住胡晋南在省府，倒是有更好的途径参与那边工作的推进。nbsp;

跟随李组长一起到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严革新带着到来。刘明新在办公室外等候，见转过楼梯走两步迎上去。在楼道上也不会多说，进到办公室请李组长到会客沙发坐下，严革新泡茶后离开，将办公室门关严，不会透出任何消息出来。nbsp;

面对李组长，除了寒暄的话之外，其他的话题确实不好说开。刘明新也不乱说，更不会扯到无关的话题。李组长自然知道这些，当下将巡视组在江北省所作的工作有选择地说出来。首先，巡视组针对的就是华英市黑恶势力进行比较全面地调查，对霸河高科以及渗透到华英市体制里的人都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巡视组的人虽少、时间也不长，但巡视组对于专业性的工作有自身的工作方式，效果也不是外人所能够想象的。如今，对华英市黑恶势力相关犯罪事实的调查已经有了初步结论；其次，对江北省一些省部级领导，牵扯到华英市黑恶势力的情况也进行了通报。这些情况，会如实地向京城汇报。nbsp;

刘明新听得心惊胆颤，虽说之前有预计有心理准备，但真面对李组长所说的情况，才感觉到有什么想瞒过中ji委，那当真是痴心妄想。只不过，中ji委更多的时候都不认真计较罢了。刘明新此时面对李组长，连心里琢磨都收敛起来，虽说见多了风浪，真正面对能够给自己一击致命的时候，心态上还是有很大变化，不是所想的那样平静。nbsp;

李组长最后透出一股信息，算是对刘明新的沟通和尊重，巡视组这一次会将李雷带走。李组长没有说明会对李雷做怎么样的工作，刘明新也能够预测出李雷的结果。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到京城去躲在某一清闲位子上度过最后几年，或者是直接退了，再就是经受处理。到省部级高官之后，李雷这些年在江北省搜刮的不会少，但还达不到那要命的坎，至少他没有在京城树立死敌，京城没有必要为李雷而出手。nbsp;

如此一来，结局也不会惨到哪里去，只是，仕途自然不能再保住。nbsp;

中组部、京城方面最终会有什么态度，也要等江北省这边工作的推进情况才能定。刘明新不会缠着李组长探听李雷的事，只是很形式化地将江北省委的态度表明了，也表明自己对身边同志关心不够、有失察之责进行自我批评。李组长自然也是过来例行公事罢了，不会在意刘明新说什么，江北省的态度对中ji委也不会有多少影响，何况，刘明新哪会在李雷的前途上表明不同看法。nbsp;

李组长没有多留，甚至对刘明新表示要款待都笑着推拒。nbsp;

看着李组长走出办公室，刘明新不知道巡视组会在哪时对李雷会进行工作，但他作为江北省的一把手却要做相应的准备工作，免得李雷的事引发出波动对他就造成更不妙的影响。京城在华英市黑恶势力的问题上，或许不会将过错推在他身上，但如今江北省的工作如果出乎掌控之外，那就是他全责了。京城会不会一并算总帐？nbsp;

收住新，有些事即使看不到结果，也只能等。自己该做什么事情，刘明新心里很清楚。只是，李雷给带走后，空出来的位子该怎么办？这又是一个绕不开的头痛的问题。nbsp;

李雷得知何霸、蔡琴给抓捕的消息后知道自己没多少可努力的余地，一夜没睡，等上班时间到了，还是挣扎着去省委上班，总不能还没找到自己就先露出怯意。心里多少存在侥幸心态，但这几天心神不宁又没处找到援手，让李雷在身心受到的压力已经到极致，完全是靠着一口气在强撑着，这一口气如果接续不上，肯定会让他直接躺进医院去。nbsp;

那天突然召开省委常委会，李雷本身就感觉到不对劲，随后见梁为民、胡晋南等居然事先没有跟他通气还完全脱离他的阵线，在华英市进行打击的决议上，只有他一个人做弃权表态，不过是寄期望于京城在最后时刻会像以前那般进行翻盘，但如今何霸、蔡琴都给抓捕，京城还没有丝毫表态，是不是说明了问题？nbsp;

高开善确实还没有踪迹，李雷都在猜测是不是高开善已经给人私密地接走，省里才会这样顺利地将华英市那边的工作推动起来。京城在意的仅仅是高开善一个人吧，这样的话，对李雷而言确实是致命的，连最后那根稻草也消失了。nbsp;

坐进办公室，秘书长的领导的情况，心里也戚戚然，不过自己也不知道命运会怎么走。对省里的一些情况，秘书也听说的。之前，他跟在李雷身边，在圈子里很有地位消息来源也极为广泛，但从上次省委常委会后，情况莫名其妙地给排斥在圈子之外，之前往来密切的人都敷衍推托，他到这一地位之后也完全能够体会到自己领导那里出了问题。别人可离开他们远远的，但秘书知道自己是没有选择的，唯有寄希望于万一出现峰回路转。nbsp;

泡好茶，秘书问一句工作的事，李雷有气无力地挥手让秘书离开。秘书又说一句让他到医院检查检查，身体才是最根本的，只是李雷连表示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指动动。nbsp;

何霸等人给抓捕后，霸河高科的定性已经无法挽回，连争取到可能性都消失了吧。如此，省里接下来会做什么？巡视组也nbsp;会浮出水面了吧，至少省里应该有他们的消息。不过李雷不知巡视组是不是一直就跟刘明新等人是有联系的，如果真这样他才叫糟糕。nbsp;

另外，那次省委常委会对华英市人事调整并没有彻底，这一次会牵涉到多少人，又会有哪些位子需要补充，省里还会不会让自己参与？不能安排自己的人，能够参与也是对自己存在的认可。这两天省里再没有人找他，这种突然的冷清李雷哪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不过，到底糟糕到哪种程度，却是李雷一直不敢深入去想的。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