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楼兰不再(2/2)
……
看到胸溢脓血,面白如霜的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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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少年,安楚沉吟片刻,淡淡道:“伤及心肺,血流过甚,没救了!”
“什么?”楼笑辰狠狠地揪住安楚残破的衣衫,暗暗地攥紧拳心,眸子里登时闪过一丝杀气,“什么叫没救了?!”
“住手!”
不知何时,公主已经出现在房间内,看到楼笑辰有些难以自控,便出言制止。
一把推开安楚,楼笑辰把怒意收入眼中,对着那抹本应永远埋入巨石之中的丽影讥讽道:“公主殿下,楼笑辰感谢您的大驾!哼!”
楼笑辰之所以如此悲愤,倒不是因为潇允伤重难救,只因床榻上躺着的本该是公主无异,定是潇允不顾自身安危,及时搭救,才保得对方i命,可她倒好,在矿洞连句谢谢不说就走,现在过来不知又要搞什么鬼。
“大夫,你先下去吧。”
安楚冷冷碎了一口,躬身退去。
房内除了沉沉睡去的潇允就只剩默不作声的两人了。先前安楚不知用了什么膏药,涂在潇允胸口,倒是止住了血。可就像他说的,因为失血过多,加之先前遭受的鞭笞,他的气息更加微弱,就怕过了今晚,楼笑辰再也见不到那个虽冷淡,却也活生生,无不透着斗志的潇允了。那简直比杀了楼笑辰还痛苦,因为没了同伴,他的那个计划就再难实施,如此一来岂不又要在这昏天暗地的地方过上不知多少岁月。
昏黄的灯火洋洋洒洒的铺è在两人脸上,双方就这样隔着虚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不知为何,从公主晶亮秀丽的眸子深处,楼笑辰似乎看到了久经的沧桑与落拓——这本不该印在如此花容月貌的少女脸上的细微表情。看得久了些,先前的怒意早已荡然无存。大概在这种人面前,是人都只能生出疼爱怜惜的感觉吧。
不及料想地,有水从女孩眸子里飘出,她一改少女天生的娇柔与细腻,涩声问道:“楼公子,真的是你吗?”
已经是第二次被问到相同的问题,楼笑辰不免生出些疑惑。眼前的少女不止一次在他脑海中荡起回忆的涟漪,可人家毕竟是斯诺四公主,怎么也不可能与一个南苑奴隶有任何关系,更别提认识了:“我是,不过……我们不认识吧?”
“我是西月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说话的少女名为西月,是西宁王的小女儿,当今斯诺大国的四公主,而她此行目的就是为了找到楼笑辰,只因几年前他也冒了生死,硬是从雨央i锐骑中救出自己。
西月满怀期待地把目光投向楼笑辰,他的眼里已经丝毫找不回当初那种炽烈与执着,几年光yi,恍如隔世。
“西月?西月……”楼笑辰努力地整理起记忆的碎片,但凡出现一丝浮光掠景,刺痛的感觉便会袭上脑根,像一根根金针深深地刺入脑袋,痛苦之感实非常人所能忍受。
显是思忆无果,楼笑辰微微蹙紧眉头,苦叹道:“每次回忆得久远些,都只依稀闪过几个惨白的画面,具体发生过的事,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而且,啊……”又是一阵刺痛传来,楼笑辰痛苦地聋拉着脑袋。
“别想了,那些没意义的过往就让他随风去吧!!”西月犹有悲意地哽咽道,“回忆的事就让我来承受罢,起码……”
“以后莫再忘了!”
“我……”
……
潇允又开始在床上翻动起来,不时有痛苦的呻吟传来。
“不会真好不起来吧?”又扭湿了一块毛巾,楼笑辰尴尬地移开视线,把毛巾覆在潇允额上。
“给他戴上这个吧,小时候我也得过大病,多靠了它才得以好转。”西月自贴身处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翠玉递给楼笑辰,“听说此玉取至天外星陨,又得多位大师附以神力,或许会有些帮助。”
楼笑辰怔怔地接过玉石,刚一触手,便传来一股通体透凉的奇妙感觉。但细看其外表,除了比一般玉石还要润泽些,其他基本无异。倒是上面的刻纹i雕细琢,隐隐约约成一字样,却又扭曲难辨。
“这玉石……”因为玉石传来的绝妙感觉,楼笑辰又依着那细致的纹路来回触摸了一番,这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解开绳结系在了潇允脖颈上,随后又嘀咕了一句,“会有用吗?”
胸前因为伤痛的缘故蒸出了大片冷汗,浸透了汗水的玉石死死地贴在潇允的胸口。在收回手的那一瞬,一团光华自潇允眉间闪过,楼笑辰自然以为是看走了眼,也就没再注意。
“公主!”
西月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眼前这个让自己等了三年,盼了三年,思了三年的俊秀少年身上,感哽之声不再,转而有些轻柔地应道:“嗯?!”
“谢谢!”或许真是误会了她,一个身居尊位的公主殿下岂会为了区区几个毫不相干的奴隶远走大西北,难道就为了递上一锅粥食,一篮水果?莫不是早有计划要来找自己?可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令她如此不顾一切赶来,楼笑辰已经不打算再问了,“还有……对不起,我一直都误会你了。”
西月展颜一笑,只是笑得有些干涩,她看了看呼吸渐近平缓的潇允,这才长舒口气。
“你……要和我回宫吗?”
话音刚落,两人面上浮光一晃,原来是灯芯快燃尽了。
楼笑辰从老鬼箱柜里翻出一小截干裂的油烛,重新添了上去,原本微弱yu灭的灯火再一次亮锃起来。他把粗糙干瘦的双手凑近这矿洞内仅有的光明,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公主的心意我领了,可我本就固执,怕是会糟蹋了一次好机会,我想公主还是把这难得的机会留给需要的人吧!”
“我岂不就是为了你!你难道就不需要?总不至于一辈子留在这里吧!”西月有些急了,在他面前,什么公主之命,少女情怀似乎都不起作用,关键是他好像——失忆了!自己屡次引导,对方都未有所觉察,除了失忆,她再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楼笑辰目光落在潇允这边,剑锋似的双眉微蹙,坚定地说了一句:“抛下兄弟的事我做不出来!”
“好,好,我就喜欢倔i子的,你们俩谁都别想走!”两人正尴尬间,疤头忽然进来,冷冷放话后还不忘公主正在房内,于是恭敬地礼了一通,“公主殿下,属下给您请安!”
看到这张yi鸠的脸,甚至连西月也有些厌恶:“廖工头,你这般出现,活人都会被你吓出魂来!”
“属下知错,属下前来只是为把这小子叫回去!”
“他又犯什么事了,这么晚还叫去?”
“没没没,这一向是洞里的规矩,劳工有自己的住所,到了晚些时候必须回去,不能随意乱走,更不能……试图逃跑!”
“哼!廖工头你如此积极做事,难道还怕有人试图逃跑?”西月正yu以命令的口吻来解围,“你先回去吧,过会我会让他也回去的!”
“这……”
“我回去便罢!”出乎意料地,楼笑辰竟主动提出要回去。
“哼哈哈!好,走吧!”在拉起帘子出去前,楼笑辰饶有深意地看了潇允一眼,长叹一声,这一叹似乎也叹断了隐约筑起的那条通向i yo的道路。
灯火跳è下,楼笑辰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始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支撑着他去走完这一段没有尽头的天路。
西月何曾知晓,自己苦等三年,等来的竟然是更大的失望。曾经的天涯知音却成了今ri的陌路相识,无奈三年“哀歌”,却换不回千古“楼兰”。
……
“我说了,除非你死了,不然就别想越出这狱牢之地,哼哼!”跟在两人后面的疤头满脸憎恶地转过头,瞥了眼潇允,小声嘀咕着。
一抹光华掺合着暗黄的灯火跳入疤头眼中——是玉石!这小子怎么会有此等宝玉?先前怎么没看到?疤头这般思忖着,嘴角竟冷冷地闪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诡笑,想来这迟早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美好的臆想在西月的催促声中被打破,疤头干笑一声,蹒跚而出。
油灯嗤嗤地吐着焰火,笔直而幽长,房内刹那间安静下来。而正是在这片静默之中,古怪突现,先前楼笑辰偶然间瞥到的景象竟成了现实——潇允细长的剑眉倏然间化成了两道浅蓝è的“游龙”,“游龙”相互戏耍,簇拥着眉间那个泛着白芒的印记,且白芒愈来愈盛,刹那间把胸前玉石里那股浑然天成的幻力抽离出来,深深地注入印记之中。吸收了幻力的印记登时大变,周遭开始明暗交替,充斥着一股慑人的魔i,源源不绝地向周围散发出黑暗的力量,且奇妙i准而又悄无声息地沁入潇允受伤的胸口。在这股无名的魔力催动之下,伤口竟开始奇迹般愈合,仅一瞬之间,血收了,通透的皮肉也恢复如初,全身上下只留下残破旧衣上那个血迹斑斑的口子。片刻之后,印记褪去,潇允的气息无异于常,脸è也已经红润好看,只是眉间多了一层淡淡的黑晕,若不细看,倒也难以瞧见。
……
帘子的一角似乎被人敛起,一双昏黄的枯瞳里满是惊惧。
“这……这少年究竟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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