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雨巷、回眸(2/2)

盖伦下床洗了洗,吃了些东西,在房间里面活动了一会儿。

女人的东西不多,盖伦没有刻意翻找,便了如指掌。他沿着木桌边沿走了几步,拿起一本黑边的日记本,低头读了起来:

女人名叫陈晶,是在很遥远的山头那边的人。至于那家乡距离这里到底有多遥远,她不知道,或者说小的时候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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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或许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却已经全然模糊了。

她是山里的人,父亲是个酒徒,更确切的说是个酒鬼。他没有工作,生活的经济来源全是母亲贩卖地里的出产和闲暇时候所做的一些女红。

但山中酒水是奢侈品,女人家中又一家三口,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却无法满足好吃懒惰父亲肚中的酒虫,为此脾气不是很好的男人经常大发雷霆。

不思进取,嗜酒如命也罢,性格濡弱的母亲始终未有抱怨什么,那是她的男人,脾气差一些,终究还是她的男人。

不过除此之外,父亲酒品同样很差。他总是在醉酒之后便要打母亲和小陈晶,醒来之后,便沉默不语,继而接着酗酒。而烛光下,母亲收拾好伤口,倚着墙角,倔强不语衔针垂首的背影成为那些黑夜里,无法言语的悲伤。

这种日子持续到小陈晶十岁,然后那个男人便在一片冰天雪地的严冬里,烂醉如泥在深夜里,冷死掉了。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年龄太小缺乏认知还是天然的冷血或者对于父亲内心积存着怨气,那是的陈晶对于父亲的死去并不并不伤心,然而母亲却伤心很久,以至于哭伤了眼睛。

后来两人流离颠倒了一些年,然后哭伤了眼睛的女人也死了。那时间陈晶已经十六岁,长相颇为清秀,便有一个接近三十的男人垂涎其美色,给了她一些钱,葬了母亲,然后便理所当然的跟了那男人。

然而人世间的道理循环谁也说不清楚,娶了她的男人几乎是父亲的另外一个翻版。只是这个男人比父亲更有钱,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没有什么劣行比酗酒和赌博更加败坏一个男人的德行,所以那个人品行极差,不到四十岁就被人打死了。而那一年,陈晶诞下了一名女婴……

恶劣的男人会留下恶劣的遗产,那男人也未能免俗。

赌债、欠款、糟糕的遗产纠纷,值得庆幸的是,女人被分配了一个房子。

女人站在那男人的墓碑前,回忆着那些无论如何也算不得幸福的日子,竟然渐渐能够体会到父亲死时母亲撕心裂肺的感受。

但对于女人来说,生活还有色彩,她看着躺在怀中熟睡的婴儿,眼中溢满了对幸福的向往。

为了还清男人欠下的债务,陈晶努力做着工作,做过服务生、推销员、保洁工,到得如今,则成了售卖衣物的人。

男人欠债很多,陈晶还的很吃力,但为了孩子,一切还是值得的……

盖伦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渐渐现出韵色的天光,怔怔的有些出神。

卑贱的人总会有个卑贱的人生,他们的人生是一条笔直向下的线,永远不会有希望。

正如盖伦所想,后来,陈晶的女儿生病了,由于缺乏钱财,那孩子被送进了医院,却被一直怠误着,没能及时治疗。

终于病情延展恶化,成了类似肿瘤一样的东西,女人束手无策,去向人借钱,却到处碰壁。她想着出卖身体赚些钱,但人过中年,朱颜不再,也没能赚到太多。

而盖伦正是在这时间的间隙,旅行到了这个城市,住进了这女人的房间。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并不一定非用言语,就比如盖伦,他或许并不了解那个女人,或许并不知道太多关于她女儿的事情,但那一夜女人无助而压抑的哭声,终究让男人无法释怀。

作为杀手中的隐王,即使盖伦并未刻意积累,终究是有不少的钱财。

他望着窗外的淅淅沥沥的小雨愣了一会儿,想着曾几何时,有个温柔的男人喜欢在这样的天气里抱着自己躲在屋檐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但肮脏如现在想来,仍旧清澈宁静。

盖伦从侧间里取了雨伞,穿上鞋子,轻声关了门。他绕过了三条街道,从拐角的银行里取了一些钱。

因为是隐王的缘故,盖伦的卡片是那个银行里权限比较高的类型,他被一个胖胖的主管请入小客厅,喝了一会儿热茶,便取了钱出来了。

雨水滴滴答答的打在黑色的伞面上,溅成一片,盖伦单臂背着装满钞票的双肩包穿过那条雨巷。他回到那个女人的房间,将钱倒在客厅里老旧的桌面上,擦干了身上了水迹,坐在沙发上发呆了一会儿,终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城市。

多雨的城市总是浸满多雨的情节,男人回身关上房门,顺着楼梯走了两层,迎面便看到那个全身湿透的女人从下层的楼梯口走上来。

他看了女人一眼,对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