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大顺王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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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凭阑听见这声音一愣,随即唰一下站起来,噔噔噔朝回廊尽处跑去,“你不在床上躺着,出来做什么?”
“拿着。”皇甫弋南将左手心的伞递给她,伸手替她将落在发间的几缕细雪扫去。
江凭阑微微低眼去看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每回针灸完,那只手都是又冷又僵,偏偏他自己还毫无知觉。
她将伞搁在一边,习惯性地去拉他的手,一碰到他指尖才发现自己的手因为在这回廊待了太久也冷得很,赶紧低头朝手心呵气,将自己搓热了才去捂他。
皇甫弋南眼底含笑,几乎是第一千次在心底默默感慨,其实生了病也挺好,虽然在外头为掩人耳目很辛苦,可却将某人的母性情怀激发得淋漓尽致,不仅提供日常捂手服务,还有三天一次的“侍寝”,以至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受虐狂,总期待着吕仲永来给他扎几针。
江凭阑浑然不觉眼前人的旖旎心思转过了几道弯,专心致志搓着手,搓着搓着就搓到了床上。
哦,别误会,江大小姐只是嫌外边太冷了。
不过,到了床上就没她什么事了,因为皇甫弋南说床上的事由他说了算。
哦,也别误会,只是要求江凭阑必须睡里侧而已。
偏偏这床构造不巧,江凭阑睡了里侧,旁边就是皇甫弋南那只近日来变得分外灵活的左手,所以时不时就会被揩一点油,不过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油,就是牵一牵搂一搂,不能更多了。
关于这一点,江凭阑暗暗觉得是有原因的。皇甫弋南的味觉有问题,所以食欲不好,而不重口腹之欲的人,某方面的欲望也比较低。
也不知当强自忍耐了一个又一个夜晚的皇甫弋南晓得这个无稽的“江氏欲论”以后会哭还是会笑。
盖棉被纯聊天的两人聊的内容通常也很正经,无非就是朝堂的阴谋阳谋。江凭阑偶尔也会说起现代的生活,皇甫弋南从未问过她究竟从哪里来,虽然有些东西听不大懂却也不觉得有多不可思议,接受能力强大得令人瞠目。
江凭阑永远记得,有天夜里,她兴致勃勃地跟他讲起氢弹的作用原理,他居然点点头道:“这么算来,这东西的威力该是你上回说的原/子弹的千倍?”
她只能咽了咽口水,“不是我说,像你这种智商,再过一千年搞不好就是那种原/子弹之父之类的人物。”
他却瞥了瞥她,“不用一千年,我觉得我再过一两年就该当爹了。”
江凭阑只好假装听不懂地望天。
不过这天,两人夜聊的话题比较沉重。
江凭阑和皇甫弋南有一点很像,两人有心事睡不着的时候都不会跟多动症似的翻来覆去,前者通常选择睁大眼望床顶,后者习惯闭目养神。
这样的时候多了,也便有了默契,都能晓得对方究竟睡没睡着。所以当睁大眼望床顶的江凭阑感觉到皇甫弋南不过是在闭目养神而已时,忽然开口道:“再过几日就是年三十了。”
她的眼睁得很大,眼底却无丝毫年节将近的喜色,也无寻常人家对守岁的期待,反倒语气隐隐担忧。
“用不着操心这个。”皇甫弋南果然没睡着,虽然没睁眼,听声音却是很清醒的样子,“除夕宫宴罢了,我还应付得来。”
“话虽如此,不去岂不更好?”
皇甫弋南睁开眼来。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以他的身份,平日里很少有需要用到两只手的场合,即便偶尔须行大礼,也能借着宽袖以左手支撑右手完成。但除夕宫宴觥筹交错,知晓内情的四皇子和沈纥舟必然不会放弃这个试探他的绝佳机会。
“不能不去。”他淡淡道,“你也知道,朝争愈演愈烈,我早已不是孑然一身。先前闭门养伤那一月,若不是你在朝堂的雷霆行事,那些人怕早要有舌根嚼。”
她一时默然,似乎找不到理由反驳。
时至今日,夺嫡已不是一人之事,谁都无法再轻易后退,即便你不走,也有人在身后推着你前进。每一位皇子都拥有隶属于自己的盘根错节的势力,皇甫弋南亦是如此。正如历史上著名的刘邦集团、李世民集团,偌大一个宁王集团就像一座擎天大厦,因为高,所以危险。
皇甫弋南遇刺后,神武帝下旨令他安心养伤,两月内不必入宫也不必上朝。表面上看起来是父亲对儿子的关心,可在宁王集团的眼里却成了巨大的威胁。他毕竟曾离京十数年,根基自然不如其他两位皇子来得稳固,如今又恰逢政局动荡,他一日不回朝,那些官员大臣就一日难安。
所以尽管他伤成那样,仍只休息了一月便匆匆回朝主持大局。而在那一月里,说是休息,他更多的时间却花在了左手上。所有由右手完成的事,通通去习惯用左手替代,包括写出与原先分毫不差的字。
江凭阑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你手底下那些官员还是不全然信任我,不过也难怪,女人在政治上的地位总归拼不过男人的,现代都是如此,更别说在这里。”
皇甫弋南似乎有些意外从她口中听见这样消极的话,侧了个身面朝她,“我养伤那一月你已经做得很好,甚至锋芒太过,都快逼急了老六。你的能力其实他们早便瞧见了,只不过如你所说,这个时代,有些观念太根深蒂固,要让那些迂腐的老一辈承认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到可以当他们孙女的女人,不是那么快的。”
她偏头奇怪地看着他,“是不是我最近给你灌输那些男女平等的先进思想灌输多了?你真是越发不像个古代人了。”
他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快了,岭北的火就要着起来了,到时,他们再不愿意也是要服你的。”
江凭阑点点头,又皱了皱眉,“我还担心一件事。”
“是吕仲永吧。”皇甫弋南不问便知。
“这书呆子小聪明倒有,可很多时候却是一根筋。先前我试探过他,问他怎么看岭北督抚刺杀你的事情,他说,上天虽有好生之德,但那种坏人却是死不足惜的。我猜他根本想不到,岭北出了一个刺杀当朝亲王的督抚,是要危急整个岭北省的。”她眉头蹙得更厉害,“原先倒不必太在意他,只要我们按河下知府的意思保护好他这个嫡子也就算仁至义尽了,可他现在却是……倘若有一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对你不利?”
“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么婆妈的。”皇甫弋南笑着揽过她,嘴里说着损人的话,却分明心情好得很,“这天下能对我不利的人有几个?或许你算一个?”
她愣了愣,推开他的同时白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经的,你的右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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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右手可还在吕仲永手里。”
“大不了便不要这只手,只要我的命还在自己手里就够了。”
他语气淡漠,听在江凭阑耳里如被针刺,她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三思过后,往他怀里钻了钻,以示自己对刚才推开他的悔意。
皇甫弋南轻笑一声,手一挥隔空熄了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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