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武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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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两人的激战看在一众人精眼里并不是单纯的过招。皇家盛宴,任何人的任何举动都可以被拿来大作文章,往大了说,这不是何七小姐与羽林卫的比拼,而是何家与陛下的对抗。众人眼看着何七小姐不饶人的拼命打法都在暗自摇头,倘若这一战副指挥使输了,那素来清明的何家可算是摘不干净了。
有人悄悄瞥开眼去看受邀观礼的太医院院判何大人,发现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看。也是,这位何七小姐本就是何家最不讨喜的女儿,自小不碰医书不弄文墨,偏要学武,听说很小的时候便叛逆离京,几年时间不知去向,前不久才刚被抓了回来。
刚想到这里,忽见擂台风向有变。一直处于劣势的羽林卫副指挥使渐渐走了上风,而不饶人的何七小姐则显出败象来。众人眼睛又是一亮,这何七小姐也是个人精!依照先前那势头,她是绝无道理输的,学武之人最清楚一招一式来去,因此都看得明白,这是在出手相让了。
何院判似乎松了口气,众人也付之一笑,何家这桩事,大约是做不成大文章了。
一炷香过,擂台胜负已分,何七小姐败。江凭阑微微蹙了蹙眉,问身旁人:“夕雾倒下时以手撑地,看起来似乎伤着了手腕。”
皇甫弋南点点头,“副指挥使先前被制,自觉伤及羽林卫颜面,最后那一下使了狠招,只伤手腕已是万幸。”
“要不要紧?”
“何家自有良方,不碍事的。”
她点点头,看向行完结束礼,一言不发自擂台笔挺挺往下走的夕雾,“记得回头替我谢谢她。”
神武帝一直神态自若默不作声地观战,到得此时才鼓起掌来,赞道:“何七小姐好身手,好风度,巾帼豪迈,女中英杰!何院判啊,你可藏拙了。”
“下官不敢。”何院判立即起身恭敬行礼,“小女顽劣,能得陛下赏识,实属小女之幸,何家之幸也。”
“也是朕之幸,皇甫之幸。”神武帝笑得开怀,“吾朝不乏学武女子,此等英杰却实属难得,难得啊!”
两人你来我往,众人也都含笑点头,江凭阑却奇怪咕哝:“这话说大了吧?不过是比了个武,难道真要封个女将?”
“自然不至于。”皇甫弋南淡淡答,“这大话无甚深意,说白了,不过是为后头做个铺垫。”
“铺垫?”她自问出口,问完心中已有答案,“哦,为我铺垫的啊,真是荣幸,荣幸。”
司仪宣布比武结果,又承上启下讲了番场面话,未婚女眷席中立刻又有人站了出来。藕荷色纱裙的女子含笑起身,大大方方自报家门,“颜家四女,着意文选。”
江凭阑瞅她一眼,点评道:“长得倒挺水灵。”
皇甫弋南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颜家乃六皇子一系,天牢里有位官员,正是其手下势力。”
他这么一解释江凭阑也便懂了,感慨一句道:“冤家路窄,皇家路更窄。”
台上司仪慢悠悠宣读着文选题目,“……且以陛下钦定意象为头,宁王殿下所指意象为尾,作短赋一篇。”
众人含笑听着,这文选题倒算是中规中矩,只是今日并不选妃,好端端的扯上宁王做什么?
神武帝听罢思忖一会,晃了晃手中酒盏道:“朕的意象,便是这清酒吧。”他笑着看过来,“弋南,你呢?”
皇甫弋南淡淡笑着,捻起一颗荔枝道:“儿臣以为,这荔枝甚好。”
江凭阑低低咳起来。
周围那一圈人暧昧地笑起来。
神武帝也笑,一摆手道:“那便开始吧。”
文选以两炷香为限,擂台上铺开了纸墨,司仪也点着了香,众人目光跟着重新回到上边。
江凭阑怒瞪身侧人一眼,“真是秀恩爱不嫌事大,我走了,你慢慢瞧。”
皇甫弋南知道她是要去换衣服准备武选,于是含笑点头,“王妃慢走。”
江凭阑这边刚悄悄离场,神武帝便瞧了过来。皇甫弋南遥遥举杯,对他一敬。
颜家四女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诗词歌赋自然不在话下,因此这算是个送分题。大才用于小处便有余力,既然短赋成文轻而易举,这赋的内容自然就可以全凭她心意做主了。
她是聪明人,看得出这道题的意思,宁王不选妃,却偏令其出了意象,那陛下就是希望短赋内容与宁王有关了。她若没猜错的话,这个“有关”,是要向宁王殿下表意。
说白了不过又是一次有意试探,皇甫弋南自然也瞧出来了,所以故意气走了江凭阑,摆出不希望她被当众戏弄的样子给神武帝看。
毕竟,他愈是在意江凭阑,神武帝也就愈难越过他的手掌控她。
江凭阑回来的时候已换了往日常穿的黑衣劲装短打,只是布料考究,少了些江湖气,多了些皇家的厚重感。她为此相当心满意足,这半月来,每日都被逼着梳妆打扮,穿那些女气十足的裙装,实是憋得慌。眼下不仅能穿回短打,还能打架,她兴奋得连眼睛都发光。
发着光的江凭阑入了席,发现周围那一圈人都向她投来了略有些奇异的目光。哦,她打算去武选,有什么问题吗?这么理直气壮地一想,又忽然觉得,那些目光不仅仅是奇异,似乎还有什么别的意味。
她莫名其妙地问皇甫弋南,“这些人都怎么了,为什么用一脸‘你错过了场好戏’的表情看着我,颜四小姐的短赋很精彩吗?”
皇甫弋南微微俯身,一面替她整衣领一面道:“文采尚可,只是不合我心意。”
江凭阑不妨他忽然如此亲昵,下意识朝后退了退,退到一半却又停住:她的衣领在他手上,这一退弄不好就走光了。
她于是只好顺从,过了一会又觉得,他给自己整衣领的时间也太长了吧,这是要作戏给谁看呐?
江凭阑一心只想着皇甫弋南是在例行秀恩爱作戏,意图让两人的关系足可以假乱真,却没意识到,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这样一位有名望的当朝亲王做出这样的动作,有多不容易,多不可思议,又是意味了什么,宣告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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