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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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群臣皆无所言,尤其是冯溱,当即便是一副羞愧的样子,并不辩解一句。

但见众人表情,虽面上再无言论,但心中腹诽尤胜,可见怨气未解。

“便是如此,臣亦有话说。”总管宗庙祭祀的端王道,“当年,因着官家婚事乃仁宗皇帝遗旨,是以臣未曾置喙。但现在想起,总是有些不对之处,望官家听老臣一言。”

“叔祖是朕长辈,但说无妨。”赵煦努力使自己表情看上去显得亲切和蔼一点。

要知道,与高宗是一辈的端王,作为总管皇室宗庙礼仪祭祀等事的宗正大夫,平日里不太说话,但最是板正。平时只要皇室中人有一丝不规矩的地方叫他知道,定是要好好哭一哭赵家的列祖列宗的。

只是不知,平日里素来不来早朝的人,今日破天荒的就过来了,想来真的是有什么大事要说。

得到准许的回答,宗正大夫还是犹疑再三,才道:“老臣近来听人提及,后宫的宸妃娘娘,幼时曾被云游的高人断言是天生的凤命,一直到贵人七岁知蒙后,流言方渐渐散去。而且,贵人幼时,一直聪颖剔透,被世人传言的神乎其神。”

“若那位高人的断言为真,恐怕有着天生凤命的萧娘娘与占着凤位的圣人娘娘,两相冲突,恐不安于后宫。”

“老臣亦发现,寿宴出事的那夜,宫中正值花期的植物尽数凋零了,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言下之意,也是直指宋攸宁与萧清瑜二人命理相冲,同为贵人命格,反而使后宫怀孕妃嫔受到了冲击。

两个命格贵重相冲的人,继续待在一处,下次冲撞可能就不会是妃嫔了,可能会是太皇太后,亦有可能会是真龙。

赵煦坐直了身子,屏息而语:“叔祖多虑了,皇嗣被害乃是人为,与命理冲撞无关。”

若不是要维持自己严肃的形象,他可得好好笑一笑,世上最不信命理之说的恐怕就是皇室了,可偏偏,亦是皇室,最推崇这命格的言论。

“臣倒觉得,端王爷所言不无道理。”俯首跪着的王太常抬起头,道,“后宫之内,恐怕不能再令二人同时待着官家身边。”

“呵呵。”赵煦冷笑,“所以,这是你们要从肆意猜测圣人,开始管起朕的后宫了吗?两位可都是先帝为朕择的,从孝道上说,也不宜照众卿所言行事。”

说罢,凌厉的眼神朝萧城看去。

此时牵扯出多年以前的流言,怎么也不能说萧家毫无干系。

难道,萧家同样觊觎着那个位置?以萧清瑜平日所展现的智谋来说,若她真有此心,当真可以策划出这样细密的,一环扣着一环的“大戏”来。

一直只做璧上观的萧城出列言道:“‘天生凤命’的传言,不过是子虚乌有。当年臣的姑母萧太后还在之时,听说小女出生之时刚好在晚间霞光时,便说了句祝福的话。没想被世人以讹传讹,越说越复杂了去。”

萧城说着,便跪下,叩首道:“臣家从未给萧宸妃娘娘算过命格,望官家知悉。”

声线颤抖,更显出无辜来。

“可为什么老臣听说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王太常逼问,“宸妃娘娘出生时不是满天霞光吗,那时不是一个过路的老僧说‘此女命格极贵,他日当凤翔九天’,萧大人说是也不是?”

“太常大人说的这样清楚,好似亲眼所见一般。小女生于岭南,敢问大人是如何得知这些细节的?”萧城不甘示弱的反击。

“我是如何得知的,萧大人不需知道,只要回答老臣的问题便可。”王太常紧逼。

萧城未有开口,朱偲品先言:“如今你们各位不想着令死者安息,反而纠结这种无切实的流言吗?”

“朱大人要清楚,此事可能会是一个新的线索。”冯溱立刻接话,“原先是我疏忽了。”

这样的吵闹起来,宛如市井妇人,赵煦只觉心烦,于是道:“朕不管什么,大理寺先将审问完毕依旧扣压着的人放回。至于叔父所提之事,与这事无太大关联,却也算是兹事体大,朕自会命人去查证的。”

“官家不可啊......”端王赶紧出言劝住准备退朝的赵煦,“此事表面上看并无不妥,但是旧日萧太后与太皇太后的旧怨未解仍在,萧家与宋家不和也是周知的事情,而且宸妃娘娘智多近妖,寿宴一案与其相关亦未可知啊!”

“哦,你们这是怀疑完圣人又怀疑上了朕的宠妃了是吗?”赵煦厉声呵斥。

即使他从来在群臣面前表现的强硬,但是这样子直接呵斥的情况到是第一次出现。

“你们对朕的家事当真在乎的很啊!”

“官家!”方渝唤了声,提示赵煦作为一个帝王,已经失态了,“官家,天子无家事。老臣恳请您谨记。”

赵煦平复下心中隐隐上升的怒火,也不想在这点小事上多做沟通。

猛的站起,一挥袍袖,道:“天子无家事无错,但是后妃亦不是前朝可以妄议的存在。这点,前朝难道不该知悉吗?对于寿宴见血所带来的不吉,圣人监察不力,已被太皇太后有所惩处。”

“你们何必狠揪不放?今日连宸妃都被拉了出来,之后呢?之后是不是昭仪、婕妤等挨个都要拉到前朝议论一番不成?在你们眼里,难道朕的后宫就是一个修罗地狱?”

“朕早有所言,此事真凶浮出,定给王、朱两家一个交代。怎么,现在,你们是不信朕这个皇帝了?”

最后一句实在是过于严重,众臣皆跪首于地,口呼:“臣等不敢。”

“冯溱,朕原本不想质问你,为何后宫有嫌疑之人多半,你却单单只将椒房殿的人给提完。如今,人你也已经提了,朕只问,你问出什么了?十八个酷刑,你上了几个?又真的问出了什么?圣人的亲信,又有几个还活着?”

“你给朕,一五一十的,在堂上都给说出来!”复又坐下。

匍匐在地的冯溱一直抖着,头上象征着地位的束冠也抖落在地,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来。

宣室殿明明已经燃着暖烘烘的地龙,可是,却比外面大雪融化还要冷上几分。

事情如他们所想的不断扩大化,已经不可能被轻易揭过去,无端因着一个旧日流言被拖入局的萧家,势必要恨上幕后的那个操作者,而此刻的萧城眼里,操纵的人就是那个试图为圣人洗清嫌疑的宋家。

世庶之间的争斗重新被挑起,盛况一定是空前的。

只是,如今官家明显被激怒,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即使赵煦不是那种无道昏君,这事也不可能善了了。

但,这正是他们所要的效果。

王太常低着头,余光观察着立着的赵煦。

倾长的身形萧萧瑟瑟的站着,殿外的风吹进,卷起明黄色绣龙纹的衣袍下摆,身后金黄的亮色,使其周身似有淡淡的荧光环绕。

天子的威仪,这个年轻的帝王显然已经具备了,亦与那万人之上的身份十分之契合。

赵煦等了许久,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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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冯溱依旧未曾开口,于是道:“冯大人说不出口来,显然还有几分的羞耻之心。刑官审讯过程,历代皇帝皆不曾过问,但今日朕不得不问,否则日后还不知有多少的冤魂枉死在刑律之下。”

“圣人还未被废呢!你便如此行事,难道在冯溱你的眼里,圣人与朕不是一体的吗?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皇权了!”

椒房殿被提三十余人,活下来的尽只有一半,其中攸宁近侍唯半夏、谷雨以及沛香活了下来。他都不知如何去与攸宁说,在自己的默认下,那些伺候她无过有功的侍女们都玉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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