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章 姊妹再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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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时,钟若芝并未察觉到自己已在沉思中失了神,直到一股酒香扑面,并戏谑地在她眼睛上轻吹了一口气。

林石彼端的若萤见状,禁不住暗中骂了句“混帐”。

在别人家里、公然调xi别人的侍女,这真的大丈夫么?

逗弄谁不好?为什么非要选中她的仇敌?明知钟若芝与她不睦还去故意撩拨,这性质也未免太恶劣了吧?

想用这种方式帮她么?莫不是以为这是在帮她?

错!

她才不需要这种轻浮的羞辱呢。

钟若芝再可恨,毕竟是个心智健全的人。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但凡有点脑子的都明白,这种薄悻不是在作贱对方,却只能暴露出自身的卑劣。

明知钟若芝视他与她是同伙,却做出如此行径,这会让钟若芝如何看她?这不是在给她招恨么?

唯恐她与钟若芝打不起来么?

不行,必须得制止他的进一步煽风点火。

心念甫动,若萤抬脚便要往前,却在这时,忽然听到对面的人提到了她的名字。

是钟若芝。

“四郎生而慧黠,异于常人,能得侯爷眷顾,既是她的造化,也是钟家的荣幸。但就算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也当秉承圣人之训,发乎情、止乎礼。随着年岁增长,就算至亲之间,相亲相爱也须有所节制。因为四郎与侯爷过从甚密,至今外面仍有颇多微词。不知他是否已有所觉悟?侯爷既年长他几岁,又是他的保人,在此,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侯爷见谅。”

“爷洗耳恭听。”

一顶大帽子盖下来,梁从风稍稍端正了态度。

钟若芝盈盈福了福,口吐珠玉:“我们四郎才华横溢,加上少年得志,难免会有些目无下尘。作为他的姐姐,奴婢深感担忧,就怕他一意孤行,势必会行差走偏。侯爷既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请侯爷能对他多些提醒,保他顺顺利利、堂堂正正,则是钟氏家门之幸、祖宗之福了。奴婢在此先行谢过侯爷。”

“这是你的心里话?”梁从风不答反问,暗中咀嚼着她的这番话,一并回味着她言语间几不可察的颤抖与克制。

能说出这些话,想必是费了不小的气力吧?

违心而为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这一点,他感同身受。

喜欢却不能明示,这与厌恶却无法表达出来应该是差不多的感受。

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他所认识的那些所谓教养良好的闺秀淑媛并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一样的。

千人一面。

喜欢的,憎恶的,漠不关心的,全都深深地隐藏在心里,甚至连一个暗示的眼神都不给。

除了温柔和善,那表情再没有其他的变化,仿佛是戴上了一幅描画精致的面具。

似乎不如此,就会沦为市井的模样;不如此,就显不出自身的高贵。

相比之下,四郎的冷面冷眼冷言冷语,反倒更真实一些,那些同样令人费猜的花言巧语反倒令人更加好奇。

“小四儿挺好啊。”

在他说这话时,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眉目含春,却给咫尺的钟若芝瞧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刻,她连呼吸的力气都丧失了。

她其实要求不高,只消他回她一个“好”,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她就知足了。

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同她唱起了反调。

不对,确切说,他这是在跟她较真呢。

他当真不知她有多憎恨钟若萤么?还是说,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从他跟钟家求娶她的那一刻起,就是在戏弄她?

“怎么,伴读不这么以为么?”看他的样子,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像她那个年纪,谁能做到那个程度?谁敢、胆大到不怕死?”

如果是个男孩子,胆子大些很正常,可那是个姑娘家啊,老天给她生了怎样的一幅肚肠,竟然会有那样惊世骇俗的想法和做法!

同龄的女孩子都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女红、孝经、温柔贤淑……

而她呢?想的却是耕种增收、扶困济贫、救死扶伤、盗贼不起、国泰民安……

按照他一贯的做派,倘若看上谁,老早就弄回家去了,哪里忍受得了拖拖拉拉、藕断丝连?

可是对四郎却不敢这么任性。他想要她,更想看看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变成什么模样。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能过度干涉,不然,会给她视为绊脚石,最终毫不留情地踢走。

这个结果,也正是他最为惧怕的。

因为一旦到了那个地步,他可能连她的衣角都无法再触碰到。

而为了能够看到一个她所能创造出来的未来,他还不得不做出妥协,为虎作伥、指鹿为马、沆瀣一气……

“四郎志存高远,尽管在世人看来,那都是些虚无缥缈的幻想。可是,那样的一幅画卷只有她能勾勒出来,不是么?你说爷偏心她,爷怎么能不偏心?一成不变的日子,全指望着她给爷解闷开心了。所以——”

他忽地转过脸来,无比郑重地说道:“所以,伴读可不能欺负他。更加不能帮着别人挤兑他。”

钟若芝的神情便有些不自在了:“侯爷何出此言?”

梁从风的回答毫不含糊:“好歹爷曾在合欢镇住过一阵子,你们家的事,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听说,四郎以前吃过不少苦头。最早的一次,听说险些被令兄摔死,是么?”

“传言不足信,侯爷……”

“好吧,就当是一次意外,不提也罢。就像你说的,她自小顽劣,行事没个轻重,不过,那么大点的小孩子,能指望他多懂事呢?他们三房终究和你们不一样。说句难听的,小四儿从小就是放养长大的。那种孩子,大多野蛮胆大不服管,这倒也不稀奇。但不可否认,她所经历的那些事,不是你我所能效仿的。你觉得爷说的可有道理?”

自说自话就好了,他却要对方予以响应。

钟若芝既尴尬、又愤恨,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回以沉默。

“你说她目无下尘?确实,她连爷都不放在眼里。恃才傲物么?你认为她没有这样的本钱么?你不觉得她与你、与我、与很多人都不同么?就像是天上的月、水底的珠、雾里的花、梦里的人,谁不向往?爷不例外,伴读你也不例外,是么?”

这一席话,不但否定了她,还强行要她接受他的喜好。——

他究竟知道不知道、这有多么地残忍?

“为什么不说话?爷可以当你是默认了么?还是说、心里头不服气?”他的心不在焉中暗含着蛊惑的意味,“不服气就说出来,难道你信不过爷?莫非担心说了真话后,爷会生气、会讨厌你?怎么会呢?你是四郎的亲人呢。有个词叫做‘爱屋及乌’。说错话怕什么?就算是对爷不敬,爷都不会怪你。

你要是跟小四儿那样,上来脾气的时候,敢对爷大打出手,爷或许会更加疼你的……

你的喜怒哀乐、好恶是非,爷从未听你说起过。不说,是否就意味着伴读是一个完人?这是不可能的,对吧?世上哪有什么完美无缺?草木有枯荣,人事有代谢,任你是谁,都逃不过轮回……”

他神情落寞,眼神迷离,宛若秋水澹澹、风曳春枝,不胜清寒摄人心魂。

目睹此情此景,钟若芝再也无法对其怨恨丝毫。

一切都是钟若萤的错,倘若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眼前的人哪会如此失意?

爱一个人或许会有一千一万的理由,但若是问她爱他什么?

撇开一切不说,单只眼底所见的这份绮靡,就足以让她爱得无法自拔。

“侯爷说笑吧?”不由自主地靠近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求证更多,“有了钟若萤,侯爷心里还能容得下别人么?好比说上一次的求婚,恐怕也只是侯爷的一时心血来潮吧?”

迷醉中的人略为清醒了一分。

长睫翕忽如蝶翼,丝毫不见她所期待的慌乱。那份淡然从容是否可以证明,她在他的心里甚至连一个涟漪都难以激起?

“可惜了,你我八字不合……”

钟若芝暗中闭了闭眼:“侯爷又在说笑了。侯爷口口声声要给安平郡侯府寻个女主人,却为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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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为何要拿着别的男子的生辰八字?如果不是侯爷未曾用心,那便是下人们办事不力。不是么?”

这种事,骗得了别人,怎骗得了她?

作为世子妃的伴读,她有那么无能么?

被戳穿真相的人毫不为意地笑了笑:“爷还以为,伴读能一辈子假装糊涂呢。只是隔了这么久才来质问爷,不说伴读忍耐过人,爷差点怀疑自己的魅力呢。你说的对,确实是爷疏忽了……”

“并不是侯爷疏忽了,”受到愤恨驱赶的钟若芝言辞激烈,“倘若四郎是个女子,无论怎样都不会发生类似的事。如果求的对象是钟若萤,侯爷绝不会允许任何的意外发生,是么?”

她一再强调那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虽相距遥远,若萤仍能感受到一种仿佛来自地底的、阴冷黑暗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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