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章 少女大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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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夏的离开就像风过、无痕。
对于不快,世人习惯于以云淡风轻的姿态来掩饰。况且,那只不过是个丫头。
去了一个,还会有新的补上。旧人的啼哭没有人愿意听,倒是对于这替补的,多多少少抱了几分好奇与期待。
若萤心下惆怅良多。
清夏的抉择是对是错,然则她也不敢妄加置评。只是一个残缺的女子,今后将何去何从,不由人不为之担心。
这不是她前世的环境,这里的道路更加狭窄也更加坎坷。尤其是对于女人而言。
说实话,这不是她乐见的结局。原本她只是想要洗掉清夏给三房带来的那个污点。只要清夏肯改过从善,三房便能给她一个善始善终。
她相信,以她父母的为人,断不会草菅人命。而且,以她母亲的品行,也定不会放任一个妾室乱了家中的秩序。
以家中目前的情势看,再多养活一个人也无不可。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千条路、万条路,清夏偏就选了最危险的那一条。
从小生活在宅院中的清夏,居然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是因为提早给自己铺设好了后路才有恃无恐吗?她有这样的能力么?
一个代表着不洁与不祥的女人,她想要如何安身立命?出了这个门,谁会顾惜她?
大爷吗?还是悔不当初躲避不及的四老爷?
还是说,他们早已将一切设计妥当?
……
浮想被钟若芝的邀请打断了。
钟若芝遣了个小丫头传话,说想见一见四郎。
小丫头天真未泯,显然只是单纯地将这个任务当作了寻常的口信。
若萤却禁不住掀了掀嘴角。
该来的,果然回来。
曾几何时,三房的池塘变成了一方胜景,尤其是在这“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的季节里,那半亩方塘、千杆碧荷,无风送清凉、入目尽可爱,最是能留住过往的脚步。看“藕丝牵作缕,莲叶捧成杯”、“碧叶喜翻风,红英宜照日”,自是“汗粉无庸拭,风裙随意开”。
漫步水边,垂柳依依、荷香脉脉,就是最朴拙的农人,也不禁会生出几许诗情画意来。
然而此时此刻,并肩而立的两个美丽背影下,却丝毫没有这等嘲风弄月的心思。
这里是栈桥的尽头,身前身后是翠盖亭亭,遮天蔽日,也隔开了外界的喧嚣与干扰。
若萤静静地打量着前方的身影。
她又不是猫,对方不可能听不到她的脚步声。闻声而不动,这意思很耐人寻味。
“伴读久等了。”
自打这次回来,钟若芝的身份就从各个方面改变了。没有人再称呼她的序号,从老太太往下,大家不约而同地改称她为“伴读”。
世子妃的伴读呢,就跟她“山东第一天才”“最年轻的秀才”的称呼是一样的道理,金光闪闪畅通无阻,下馆子吃饭都可以凭一张脸记账呢。
二房的孩子都如此出息了,作为未来当家人的大房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要知道,大爷那个人可是不甘去巨人后的性子。
听到招呼,钟若芝慢慢转过身来,微抬下巴,眼睛自然就斜垂下来:“不敢!四郎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料,等闲谁敢托大!”
若萤当即反问:“愚弟若能光宗耀祖,伴读莫非会不高兴么?”
钟若芝冷笑道:“钟若萤,你少给我下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她这边一怒,若萤反倒是不慌不忙了:“伴读此话何意?先说好,这口黑锅,在下可不背。”
“你是不会背,你就不是肯吃亏的人!天底下,谁能算得过你?读书多的人,自然心眼儿要比一般人多的多。两面三刀、口蜜腹剑,你用这些招数欺骗了多少人,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当然了,清夏或许也看出来了。她本来就不傻,在你们屋子里住了那么久,哪能一点死活眼都没有呢?嘴上说的怪好听的,说的自己就像是无辜的大善人似的,其实呢?你是巴不得她去得远远的,对吧?”
若萤讶然道:“这才怪了呢,伴读和清夏的感情几时变得这么好了?记得以前的时候,三姨娘那么恳求伴读拉扯一把,伴读都不曾答应,这次是怎么了?果然是人情有冷暖、世事多变幻么?你既认定若萤卑鄙,当时就该揭穿,何必要留到现在呢?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若萤自然是不会平白无故地吃亏,伴读也不例外。谁叫你我是姊妹、是一家人呢。”
钟若芝的眼角能夹死活人:“你以为你讨好老太太,老太太就能信你?”
“哦。”若萤似有所悟地拖长了尾音。
钟若芝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
她的这个表情取悦了若萤,她的心情顿时没那么糟糕了。
“说来伴读可能不信,关于清夏,其实在下是真心希望她能留下。伴读明明可以一句话留下她的,所以说,她的离开,伴读也有责任。”
钟若芝不屑地哼了一声。
若萤叹口气,不无幽怨道:“看来,伴读和在下之间,一直存在隔阂。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呢?方才听伴读的口气,倒像是在下不该去讨好老太太似的。这是个什么缘故?都是老太太的孙儿,都是争气的,也都是庶出的,为什么还要分出个远近亲疏?还说说,以往老太太跟我们不亲,不是因为我们不会讨好,而是中间有人故意在挑拨离间?一家子,总不至于吧?”
“钟若萤,你又开始自说自话颠倒黑白了是么?”
“不,这只能算是大胆的猜测,就像伴读揣测若萤居心险恶一般。怕,也是一种病。既然有病,理当找出病灶、对症下药才是。”若萤一本正经,“伴读不允许在下跟老太太亲近,难道不是出于害怕的缘故?怕我们庶出的会夺宠?会霸占钟家的财产?”
“难道不是?”钟若芝针锋相对,“你敢指天发誓没有这份心思?”
若萤笑了:“伴读多虑了,真的多虑了。不说钟家的嫡子嫡孙都还健在,单说老太爷和老太太,伴读这么想,岂不是把这二老当成了又聋又痴?”
“谁这么想了?你不要信口雌黄没完没了!”
“是,伴读的孝顺谁人不服?做人孝为先,要没有这份品德,如何能当得起世子妃的伴读?”话锋陡转,若萤再抛飞刀,“那么,伴读是怕自己的嫁妆会给克扣?”
钟若芝登时打了个寒颤。她嘴唇翕动,半天才挤出来一句:“钟若萤,你欺人太甚……”
“怎么,伴读的亲事黄了,是么?”
这一刻,若萤莫名地松了口气。
小侯爷还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儿。跟她所说的话,到底还是兑现了。可最后仅凭一句“八字不合”就了解了一桩人生大事,这当中的起落,若是没有一颗强健的心肝,还真是承受不起。
他倒是玩得自在了,但别人呢?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折腾会给别人带来何种冲击?
看眼下钟若芝的反应即知,希望落空后的打击是何等的沉重。
但是,不管这女孩儿执著的是小侯爷、还是侯府的身份地位,这些,若萤都没有太大兴趣,她所铭记的是,面前的这个貌似温婉的女子,乃是一心想要她命的人。
如果不是她为虎作伥,宝山会只能是她的一次经历,而非劫难。
死人尚且会说话,面罩下的眼睛最终成为了确定元凶的铁证。
之前红蓝不是曾质疑她的反常吗?一向不与老宅亲昵的她,为何忽然跟老太太侃侃而谈?又为何会逾越了礼仪,当众对二姑娘表达出关切?
这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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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因为,就在钟若芝对着老太太涕泪涟涟的时候,若萤意外地圆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一个噩梦。
她终于找到了那双隐藏在黑暗背后的眼睛。
宝山会上,向毒枭们指认出她的真实身份的那个蒙面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钟若芝。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若萤其实真想大笑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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