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6章 貌合神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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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把目光投向若萤,一时间有几分踌躇。

倒是钟若荃因为一向和三房亲近,并没有这些顾虑。他悄悄地问若萤:“街面上的传闻,四郎也听到了吧?不说他们纳闷,三哥也老早想问你了:到底你是‘四郎’,还是‘四娘’?三哥真心觉得,以往十几年好像白活了似的……”

他上下端详着若萤,眉头紧锁。

能够说出这些话来,他觉得心里亮堂了很多。

他跟三娘那边的孩子相处得都算很不错。若苏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唯独能够跟他有说有笑,真心实意地当他是个值得信任和依靠的兄长。

若萌就更不用说了,把他既当哥哥、又当老师。每次若萤给布置了算术题,有做不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他。

这也是他不多的骄傲之一。认字勉强,但是却在算术上很有天分。也正因为这一专长,才使得他能够有机会频频出入三房,并且赢得了一向挑剔的三娘的喜欢和认可。

萧哥儿自小就跟他亲,因为所有钟家的儿郎中,只有他有耐心、有爱心陪伴若萧。

小孩子都是念情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小孩子往往看得很透。

三房里,就连三老爷都喜欢他,喜欢他的和气热情,往往街面上见了,不等他这个小辈儿开口,三老爷先就跟他打招呼了。

三娘虽然跟他娘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对待他这个侄子,却真的是没的说的。起码在钟若荃的感觉中,三娘是真心把他当作儿子来对待的。他到三房去,三娘当他是个客,家里有好吃好喝的,都会指使香蒲姨娘端出来招待他。

但是,如果他言行上有差池,三娘也会毫不客气地当场予以纠正。

他当然明白,这是对他好,可不会跟他娘似的,以为那是嫉妒或者是鸡蛋里面挑骨头。

三娘那个人对谁都很不错,大方有礼。凡是人家出口相求,再难自己也要想方设法去帮助对方。

三娘就是那种能够豁出自己的口粮去接济别人、而自己却躲起来吃糠咽菜的人。

在钟若荃看来,三娘这样的做法很了不起,但是,他娘却总说三娘虚伪。

钟若荃对此很不服气。他不止一次地回想曾经的那场洪水,种种假设、种种遗憾。

三娘做的对不对,经由那场洪水就能看得出来。假如当时爹娘能够大方一点,跟着三娘去做,相信洪水过后,四房也能够活得县衙的表彰,而母亲也同样能够跟三娘那样,获得一个“义妇”的美誉。

从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用捐出去的那点东西换一个美名远扬,还不够划算?

明明是娘后悔了、嫉妒了,才会非议三娘。真要是理直气壮的,为什么不敢当众说三娘的不是?

分明送上门的机会却不懂得抓住,这便是差距。

这个差距,让当初穷得叮当响的三房,在短短的三四年里,迅速成为地方上的名流。看看三房的几个孩子,哪个不是光彩夺目?而这些东西,是花钱都很难买到的。

再看四房,除了有钱、店子多,还有什么?他所结交的朋友们,往往在听说了他的姓氏后,第一句话就问他“和拼命四郎”什么关系?

很多人对他笑不是因为他钟若荃如何如何了不得,而是因为他是“拼命四郎的堂哥”。

他甚至毫不怀疑,假如他敢说跟“拼命四郎”毫无关系的话,那么,对方定会显露出失望的神情来。

这便是差距。

差距就是当他爹为了能来府城开店而四方奔走焦头烂额的时候,三房的四郎却俨然已成为此间的主人。

四郎已经成为环绕这座城的风云,纷纷扰扰的传闻至今仍让他这个做兄长的震惊而激动。

曾经看似寻常的四郎忽然变得如云如雾不分明,看似如木雕井水般的四郎是在何时变成了烈日狂飙的?

原本的笼中鸟竟然是一只苍鹰孤鸿么?

曾经的陌生莫非正是彼此的差距?

差距太大以至于他根本就不能看清对方的形容?

曾经的孤独不是因为乖僻,而是源于云泥之别无法相容。

而这里才是属于四郎的广阔世界。

安平侯府、鲁王府,知府门第、卫指挥使家,光是这些名字就足以让人紧张得身心发颤了,而四郎却能够如履平地、从容去来。

这便是差距。

一切的看不透、想不通、心怀疑惑,或许正是他们这些凡人无法涉足这个世界的根由。

而四郎便是能够打开这扇大门的钥匙。

所以,四郎的话绝对不能忽视。

“你说什么,三哥都信……”

唯恐不能取信于若萤,钟若荃再次着重了语气。

若萤笑而不答,却把目光聚焦在老四身上。

老四一下子就结巴起来,感觉像是给看穿了心思似的:“那个……若萤,叔跟你说,先前你们家翻修房子那事儿,可真跟四叔没关系……”

若萤点头道:“四叔放心,这事儿不是早就了了吗?既是无头案子,现在我也好好的,说明一切自有老天保佑。就有小人背后使坏,也是不怕的。这事儿四叔往后不要再提了。”

老四连声道好,赶忙岔开了话题。

他看着身边的钟若英,和颜悦色道:“这么久不见,大英有没有要跟四……四郎说的?”

尽管这声“四郎”很不习惯,但为了能尽快随俗从流,他觉得自己得尽快熟悉这个称呼。

钟若英一直在旁倾听着,状甚随和。

但若萤却感受真切,他的那颗心思一直没有停止运转。

心思那么活,面上却丝毫不显,不可否认,钟家的大爷是个人物。

对于老四的善意建议,钟若英表现的貌似乖顺实则很不以为然。

“恭喜四郎。”

他的话里殊无感情。

但是那一声“四郎”却唤得相当自然。

当所有人都在质疑若萤的身份性别时,他却偏偏不把此当回事,这能说明什么?

要么,是他早已把握住了她的意图动向;要么,她在他心里无所谓男女,纯粹就只是一个仇敌的身份。

若萤暗中冷笑,同样面色平静。

“同喜、同喜。”

她的荣耀即钟氏的荣耀,谁能否定这一点?

连声道喜的,还有座中的贵宾们。

酒酣面热之际,有人发起倡议,一力撺掇徐会长认下四郎为义子。

这一提议即刻得到了众人的热烈响应。

也不知道是过度震惊,还是陷入对此事的可行性的酌量中,徐梦熊手擎酒杯,有好一会儿工夫,不言不语不眨眼,仿佛入定了一般。

想出这点子的人未必别有居心,而这个点子也未尝不是个好点子,只是——

这一刻,若萤不胜唏嘘,也从未有一刻、能像眼下这般,芥蒂如此之深。

假如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儿子,认几个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干爹干娘算什么?凭着她的真才实学,这会儿怕早就一鸣惊人、平步青云了。

如果她是个儿子,拳脚还可以更放开些、步子还能迈得更大、更快些,交游也能更广泛些。

合欢镇算什么?昌阳城如走泥丸,山东道如履平地,新明朝一朝美名扬……

可惜,假设就是假设,想象很丰满,而现实往往很骨感。

不是儿子的她却要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她是个儿子,光是这一步、就已经耗费了她数年的时间与心力。

要说没有遗憾,是假的。无动于衷的表面下,她也是会嫉妒的。

但是,人不能靠着假设过日子。

她神色不动,暗中留意着徐梦熊的动静。

或许,感到遗憾的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吧?此时此刻,徐梦熊会作何感想呢?

他的那个反应,既不是惊、也不是忧,而是混在了多种心情的难以言说的尴尬。

其实,他对她也是心存疑惑的吧?毕竟,光凭着她的这幅形容,并不足以确定她的真实性别。

世人经常会犯下“疑人盗斧”的错误,从事谨慎、精于盘算的徐会长料也不会例外。

徐梦熊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心下有些混乱。

从很早以前,他就听说过一些传闻,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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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关于四郎是男是女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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