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章 进退取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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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萤步步后退。
梁从风毫无停步的意思,边走边追问:“你躲什么?怕什么?你知道爷要做什么不?”
若萤不能答。
她很清楚,如果她敢说知道,依着对方的脾气,一定会让她“得偿所愿”的。如果说不知道,那么,他也必定会公布答案给她看。
答或不答,都如同眼下的处境,进退两难。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昏暗当中,其实能看到什么呢?
但她隐隐觉得对方似乎看到了她心里的某些东西。
“小四儿,你很不老实。”冷不丁的一句,果然让她心神不安,“爷老早就从你眼睛里看出来了,你有野心,大大的野心。你不肯跟爷好,是不是早就算计好了,总有一天,你会站得比爷高?”
不必说成为官吏了,就算是做一名普通的生员,那也是足堪头颅高昂的尊贵。
即使是一名穷酸秀才,那也是见官不必屈膝的骄傲。
都不是他能够呼来喝去的身份。
这一天不会很久,他已隐约意识到,或许今日之后、一觉醒来,四郎就不再是从前的四郎了。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他坐卧不宁。
农户之子,有着充分的理由参加科举。凭着四郎的才能,蟾宫折桂并非什么痴人说梦的事儿。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蝠园疗养期间,即使病痛缠身,四郎依然读书不辍。所涉猎的内容,更是包罗万象。
他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刻苦的人,努力而又有悟性,令人感动而惭愧,并深信不疑:只要机会来临,这种人,没有道理不一飞冲天。
可一旦飞得太高,岂不是就再难抓在手中了?
“有人跟我说,喜欢就想法拥有。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能够任性的日子有多少?爷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做戏,若萤不禁心下一凛,当即予以纠正道:“侯爷是何其尊贵的身份?岂会受小人蛊惑?说这话的人真该打,说得好像侯爷成天醉生梦死一般!今朝有酒今朝醉可不是安平府的形象!”
梁从风忽然吃吃笑了:“果然给他说中了……你果然会这么说……”
“谁?”若萤登时提高了警惕,“君四?”
“你不喜欢他?可是,爷倒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有什么意思?跟着君四能学到什么?
用膝盖想想就知道!
若萤张了张嘴,没等出声,就给他的食指压住了嘴唇。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吗?”他倒是替她说出了心里话,“道理是没错儿,可是小四儿,你想过没有,你凭什么跟爷说这种话?”
没容她挣扎,他再度替她说道:“朋友吗?爷不稀罕。你知道爷要的是什么,是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要爷听你话,可以,你明白的,就不用爷明说了吧?”
“不……”
话音未落,忽然见他伸出一只手来。
随着他的这一举动,若萤不无惊恐地发现,李祥廷等人消失在了视线中。
那一片大袖俨然成了最好的屏障。
肩膀上蓦地一沉,此刻的她,便完全地给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这是个意味明显的动作。近在咫尺,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却能感受到其中的炽热。
她急急地思忖着对策,而对方的几根手指却已经掐住了她的下巴。
这个人,向来我行我素任性十足,这一吻也不例外。
若萤险些没背过气去。原本以为,大街上耳目众多,怎么着他也得要点脸面吧?却不料这人竟然色胆包天,且又颇擅长见缝插针,愣是再次占了她的便宜。
而她却有苦说不出。不反抗的话,则自己吃哑巴亏。反抗的话,则又会陷他于无礼,给他招些诟病。
思来想去,只能自认倒霉,遇上了这么一个无赖。
好不容易推开他,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紧迫。
应该是占了便宜的他毫无欢喜之色,眉目之间似乎笼罩着一层阴云。
也许正在琢磨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吧。
若萤只顾为自己生气。遭遇这种事,她竟不能理直气壮地替自己鸣冤叫屈,为什么?
她认为这都是活该。活该她骗他。
倘若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身,何至于发生这种事儿?都怪自己一次次的暧昧,该断不能断,结果给他留下了念想。
算来,在处置这些问题上,她的方略并不怎么高明。很多时候,明明是计划好的事儿,却并不能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
这些人都不是吃素的,都不是好摆弄的。
带着气,她又推了他一把。
眼光流转,忽然瞥见近旁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
若萤吃了一惊,待到看清楚是谁,不由得脱口道:“时敏?”
是他还好点儿,换成是李祥廷,难说不会替她抱打不平。
这念头转瞬即逝,很快她就察觉到气氛的异样。
朴时敏的周身散发出一种备战临危的气息,那感觉、就好像是嘴边的香肉给人抢走了一般。
“时敏,你在那儿做什么?”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他在那里多久了?都看到了些什么?
不过,这后一个问题大概是不需要询问的,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该看的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他也看到了。
若萤走过去,想要拉他走开,却给他扭身避开了。
他双目如隼,只管盯着梁从风。
偏后者毫无觉悟,非但没有一丝愧意,反倒扬声挑衅道:“怎么,想打架?”
朴时敏的身子顿时就紧绷起来。
若萤悚然就是一惊:打架还算是好的,她更怕的是别的事儿。
她赶忙诓他:“没什么事儿,你别乱想。时候不早了,你该早点回去睡觉了。姨妈那边可能还在等我呢。”
不由分说,拖着他的胳膊就走。
这人一股子孩子气,真要是惹恼了他,想要哄好实在太不容易。
小侯爷大概不知道他的厉害,能够驱神役鬼的人,想要谁难过,真的是动动手指头就能做到。
而小侯爷什么身份,哪里敢轻易冒犯?
可惜的是,小侯爷似乎并不能体谅她的良苦用心,冲着她们的背影,唯恐天下不乱地说着风凉话:“一个大男人,非要依赖着一个孩子才能过活,可真够有出息的!换成是我,宁肯拎个马扎子去十字路口给人卜卦为生,也决不做这没羞没臊的小白脸。”
朴时敏腾然大怒,甩开膀子便要杀回去拼个你死我活。
若萤一个没留神,差点被拖倒在地,情急之下大叫北斗,一边不住地安抚近乎暴走边缘的人:“他就是那种人,一向如此,你要同他计较,你就上当了……”
梁从风听得真真的,恨声道:“爷是哪种人?所以,爷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肯跟爷计较,是吗?小四儿,你好意思厚此薄彼么?你宁肯背着这么个累赘,也不肯跟爷走么?都说你聪明,爷看你分明就是个大笨蛋!”
“是,在下是笨蛋……侯爷没必要跟个笨蛋生气上火,为侯爷的如花似玉着想,建议侯爷还是尽早回府歇息吧。游戏的话,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一语未了,身后忽然袭来一股大力,将她重新拉回到某人的面前。
“什么?”若萤当真有些不耐烦了。
见好就收乃是智者之选,她讨厌得陇望蜀的家伙。
她怀疑对方从未曾在意过她的感受,这也许正是天下无赖们的本色。
梁从风以扇点唇,用只有两个人方能听到的声音蛊惑她道:“这儿,只留给四郎一个人……”
还道是什么要紧事儿呢,原来是这等混帐不要脸的话!
眼珠转了一下,心想若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岂非有默认之嫌?若不想藕断丝连,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给对方留有幻想。
“侯爷如此抬爱,就不担心所托非人?”
“有人说,你这个人很危险、不可全信。爷想过了,即使你满口谎言,能把爷忽悠住,也算是能耐,爷,认了。”说这话的他,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四郎只需做你自己就好。如果四郎变得不像四郎了,爷能否看得上你就很难说了……”
若萤叹了口气。
对于这种执念深沉的人,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侯爷,醒醒吧。”
有那工夫,做点什么不好?何苦非要把青春浪费在她身上?真心也好,赌气也罢,其实就是个观念转变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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