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章 深夜来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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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世子府的路上,若萤假装疲累,闭着眼睛,心里却一直在想着郑依依。

她宁肯郑依依伪装到底,也不愿听到她说那些话。挺美好的一个女子,怎么沾上个“情”字就失了从容呢?

讨厌她、嘲笑她也就罢了,竟然还得寸进尺地想要伤害她的家人,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要不是为了不让静言为难,说什么她都不会退让得如此干脆利索。

她有一千一万个法子,让人不痛快。

但是,很显然,她们将她的闪躲当成了软弱可欺。

郑依依知道的太多了,知道她与静言、与杜家的关系。

毋庸置疑,这都是柳杜氏告诉她的。

能够获知这段辛秘的家史,足以证明她在柳杜氏心目中的重要性。而这,也成了她有恃无恐的根本原因。

这女孩儿不是人云亦云的乖宝宝,若萤从不这么认为。

风评极高的郑依依,若没有过人的机智与玲珑的心窍,焉能做到左右逢源、人人喜爱?

一个考妣双失的孤哀女,想要在人前立住脚跟,靠的不光是运气,更多的则是城府与人际。

这个世道,对女子的约束太多。无论是稚子之龄,还是青春少艾,抑或是耄耋老妪,言行稍有差池,便要落一个终身洗不掉的污点。

女子行事,用一句老话来形容,那是再恰当不过了: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若萤想起了已故的冯恬。

同样都是寄人篱下,冯恬的经历就很令人扼腕。

明明还有爹娘依靠,明明处境还不算糟糕,然,就因她的虑事不周、行差步错,结果最终导致了身与名俱毁的悲惨结局。

相较之下,无论是从哪个方面,冯恬都无法跟郑依依相提并论。

冯恬的失败,只会从一个侧面反衬出郑依依的高人一等。

这没什么不好,是的。

只有拥有足够高的戒心与足够丰富的阅历常识,行动时候,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失误与挫折,也才能够让自己少受些伤害。

只有足够强,才能有资格去保护所爱的人。

静言是个与世无争的淡泊性子,若能得到这样周全的维护与照料,对他的一生而言,都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

他只消安心地做他的事情就好,其它的俗事人情,都不用操心,因为有郑依依在。

尽管不愿意接受,但是若萤还是不得不从心里承认,郑依依是一个真正能够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既能同甘、又能共苦的女子。

换句话说,郑依依与静言,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搭配。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她才会狠心地转过身去,成全别人的碧海蓝天。

认不清现实的人固然愚蠢可笑,但是,能够看清现实却不肯接受的人,却是这世间无药可救的一阐提。

也许是嫉妒,或许,这份缠绵不断的不甘正是缘于嫉妒。

作为女子,郑依依比她强多了。

朱昭葵过来蝠园的时候,已是亥时五刻。

四下里惟有虫鸣起伏。飘渺的花香之中,掺杂着细弱的药香,依稀嗅得出烟火的温暖。

路边的街灯投下大片大片橘黄的柔光,似锦绣满铺,步步荣华。

朱诚就在身边,始终保持着亦步亦趋的姿势,一如他的影子。

东方则跟在稍稍靠后的位置,这么多年以来,他始终不曾听到那男人的脚步声。

一个如风一般存在着的男人,居然会是福橘喜欢的对象,对此,朱昭葵一直觉得很好奇。

福橘并不是个健谈的,而东方更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家伙,这样两个人将来一起过日子,那会是个什么形象呢?

安静是一定会安静的。这也没什么不好,安静恬淡总好过三天两头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比方说他。

走到台阶下的时候,朱昭葵停下了脚步,暗中摇头,甩掉才刚盘桓在脑海中的阴云。

干什么呢?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在他的领地里,不允许不想见的人出现,哪怕只是个身影,也不允许。

福橘早已候在门外,见状迎上来,屈膝折身。

“睡了?”

“回世子,写字写了两大张,亥初才合上眼……”

朱昭葵不觉皱起眉头:“没有上床?”

这是个倔强的脾气,这都还没好利索呢,就想着写字用功了?这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福橘摇摇头:“怕吵醒她,没敢挪动,只是多加了床被子。等睡沉了才敢动弹……”

说话间,眼前人影恍惚,朱昭葵已经走进了无涯斋。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受。

从前进来这里,似乎总是心无旁骛。

没有他的吩咐,这里的一切都安静地保持着原有的模样,没有增加、也没有改变,不会引起他任何的触动与关注。

但是,自从四郎住进来,他的心、他的眼,似乎就有了定所。

四郎在哪里,不用想、不用看,他总是抬眼就能牢牢锁定。

阔大的四隔插屏香檀木罗汉床上,松软华丽的被子底下,密密地簇拥着一张小脸。

黑的发,黑的眉,黑的眼,白的面,如同隽永的留白处的点墨,耐人寻味、百看不厌。

他的目光落在床尾的炕几上,白玉节节高的臂搁下压着一沓宣纸。

他拿开臂搁,看到了最上的一张上面默写有一首诗:

“亚字城边麋鹿台,春深情况转悠哉。

襞衣玉貌乘风去,对酒蓬窗带雨推?

结子桃花如雨落,挟雌蝴蝶过墙来。

江南多少闲庭馆,朱户依然锁绿苔。……”

很漂亮的小楷,漂亮得像是枝头的花朵,平和得可以随意赋予其任何的心情。

他不禁想:不知道在写这首诗的时候,她的心境是怎样的呢?

惆怅的、还是失意的?

无聊的、还是苦闷的?

终归不是很愉快的诗句,想必也不会引发太轻松的感受。

放她出去散心,不知道她是否能够感应到他的良苦用心?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意识到,他早已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柳静言的婚讯对她而言,真就有那么严重?或许,她对那医家公子的感情,远比外人所能看到的还要深沉?

不要怪他冷酷,他根本就不看好这段感情。

或者说句伤人心的话,柳静言根本就配不上她。

一个的人生已经从头看得到结尾,而一个的人生还满是变数。以恒定对不定,就如同他与世子妃的婚姻,终究会兵戎相见、相持不下。

不知道她是否处理好了这件事?她的智慧,他一向很相信。但是,不排除当局者迷。

再聪明的人,也会有犯傻的时候,况她还小。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她梨花雪色的面庞。手指快要碰到她的面颊的时候,忽然就有些担心,怕这轻微的举动会吵醒她。

大概不至于吧?

他相当地犹豫。

这人虽然心思重、睡眠轻,但一旦真正睡着,就会雷打不动。

且睡相很没规矩,要么是蜷起身子如一团,要么匍匐如冲锋,但无论是哪种,必定要将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将身体各处的关节紧紧包住。

倘若是热得受不了,就会将腿脚亮出来,亵裤短同鸡肋。

这个时候就会发现,这人原来有裸着睡眠的习惯。

平日里那么警惕小心的人,却也有如此大咧咧的一面,说起来还真是有趣得紧。

他却很难笑得出来,因为中间横着一个梁从风。

那人一心想要把她搬到自家去,这一念头,至今不死。

他怎么能放心?看看梁某人那眼神,就跟饿了好几年的狼似地。四郎若是掉到他的手里头,还能落个囫囵?还不得给吃干抹净?

记得很早以前,四郎就给他拐过一次。听说,那一次是给当成犯人关了紧闭。

彼时,那人还没有邪念,因此,四郎侥幸躲过了一劫。

但是后来,每每想起这段往事,他都会不由自主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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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地感到脊背发冷。

是金子,总要发光。说的就是四郎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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