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章福橘见闻手札番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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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侍寝一事上,小侯爷固执己见,而王世子则寸步不让。

为了能达成目的,小侯爷竟破天荒地作出了让步,声称只要能陪伴在四郎身边,他不介意跟朱昭葵同床共枕。但被朱昭葵以有洁癖为由,断然拒绝了。

消息传到侯府老太君那里,老太君叫了亲孙子去,道理、利弊讲了不少,甚至都不惜出言威胁,但统不管用。

没人能约束得了小侯爷,论任性,山东道上没人敢跟小侯爷相比。

都没有那个底气与特权。

就福橘个人而言,十分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思。倘若让小侯爷守夜,相信只要一宿就能发现四郎的女儿身。

一旦这个事实被揭穿,可想而知,王府和侯府又将面临一场大乱。

四郎想冒充男子,知情的世子要帮她圆谎打掩护,双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福橘想得头疼都想不通。

不过还好,侍寝这事儿很快就给四郎解决了。她容许小侯爷守夜陪床,但却有个条件。

她要小侯爷读书给她听,但是阅读的内容却没有小侯爷想的那么有趣。

四郎要听的,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书籍。

小侯爷就说四郎这是在故意整他,但福橘却不这么认为。她钦佩四郎的言行,更从四郎的行事中,汲取到源源不绝的信心和力量。

每当茫然或者是抑郁的时候,想一想四郎,立马就会精神振奋。

是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比起白手起家的四郎,她的运气还不够好?起码,从小到大不曾挨过饿、受过冻、干过艰苦的农活儿;想读书,想弹琴,想打扮,想游戏……

几乎是没有什么难以实现的。

生来是王府的人,受到王爷王妃的看重,又分在世子身边伺候,要体面有体面,要名分有名分,走到哪里,都有人行礼问好。只要把分内的事情做好,这辈子的安逸荣华基本上就能确定了。

不像四郎,什么都要自己去争取。

说起四郎爱读书、扮男儿,福橘隐隐有所预感,四郎莫不是想要走科举?

只是,这种伪装能坚持多久呢?

听到的赞誉越多,福橘就越是替四郎担心。

越少人知道四郎的身份,就越是有利于四郎的行走。但同时,替她作掩护的世子岂不是就成了同案犯?将来东窗事发,世子岂不是要跟着受侮?

欺君罔上……

这罪名可不小呢,弄不好连王府都要牵连进来。

天子对鲁王虽然极尽恩宠,但就怕架不住朝中那帮大臣的七嘴八舌。

那群动动嘴皮子就能颠倒黑白的老家伙,又岂是好惹的?万一哪根筋不对了,平庸了一辈子,临致仕前想要博个流芳千古的好名声,难保不会“擒贼先擒王”,拿鲁王府做一篇大文章。

说起做文章——

王府里的几位教授清谈,对四郎可是赞不绝口,称她“孺子可教”、“非池中物”。

仪宾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在说起四郎的时候,都会连连点头,满面赞许。但凡过府来,必定要过来看望四郎,问她的功课,谈论些典故,讨论下学问。赶上手痒,还会为四郎抚上一曲以安神清心。

在此之前,福橘一直以为,四郎就是个乡野出来的刻苦用功的孩子。说她知识渊博,是因为她勤奋读书;说她箭术不错,是因为她素日里不辍锻炼;说她精于计算,是因为有种菇养鱼的经验;

……

但是,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生员,必须要熟练掌握礼、乐、射、御、书、数这六项技能。

就算四郎能够在礼、射、御、书、数这些方面高人一等,但是,乐呢?

福橘甚至怀疑,当六乐奏响,四郎是否辨识得出哪是“云门”、哪是“大夏”?是否能够感应到乐曲当中所包含的意蕴?

四郎不会弹琴。

但是四郎却听得懂琴声。

她听得懂《酒狂》的混沌、朦胧,也为《□□水云》的烟雾缭绕、惓惓之意深深感染、不能自已。

仪宾说,四郎是解意知音。

要知道,郡主于这方面,着意了了。据说,仪宾自跟郡主成亲以来,家里的古琴就没响过。

倒是四郎来了之后,不光是仪宾,连带着世子都多了几分闲情雅致。

仪宾的琴是极好的,世子的管乐也是一绝。一旦二人联手合奏,那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其奢侈的视听盛筵。

当此时,小侯爷会难得地安静下来,如一幅名家字画,美不胜收。

当此时,四郎就会呈现出难得一见的舒惬之态。

福橘知道,那一场火灾对她的打击不小。身上多处烧伤,要不是王府、世子府的良医、良药培着,能不能活下来,都还是个问题呢。

起初的半个月里,剧烈的疼痛使得她成宿成宿地不得安睡。每隔半个时辰,就要翻一次身。然后,清创、涂药、包扎。

每当这个时候,四郎都会咬住被子,死命地忍着不发出声音来。

但是,因疼痛而产生的颤抖,却让围观者不忍目睹。

将心比心,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倘若是自己不幸遭遇到这种事儿,不知道会怎样呢?

福橘不敢想象。但是她很肯定,自己绝对做不到四郎这么坚强。

四郎的忍耐力,绝非等闲之人所能具备的。

四郎比她们所有人,都强。所以,无论四郎走得有多远、站的有多高,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的付出足以让她获得这些相应的回报。

身上的痛楚能够忍得,失明的结果却成了四郎的不能承受之重。

良医所的给不出明确的诊断结果,那双眼睛到底治得好、治不好,目前还只能做“进一步的观察”。

对四郎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为此,她连续有三天都不肯吃东西,包括汤药。

所有人都明白,她受挫严重。

但是,她的反应却有点不同寻常。

她没有因震惊而哭闹,也没有一蹶不振,她只是异常平静地说了句“让我静静”,就以枯木之姿屏蔽了外围的一切。

不吃不喝,自我放逐,如此,身上的伤如何能痊愈?

正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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