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章 语惊四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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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她就低估了钟四郎。
不明白,刚刚还在与她你侬我侬的人,怎么一眨眼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为什么听似简单的一句话,却有如泰山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生气了吗?还是说,这又是一次试探?为什么要试探?这么义正词严的质问,到底潜藏着怎样的用意?
为什么单就针对他钟四郎?
这问题,要答得好可不容易呢。觉得好玩儿吗?如此轻浮草率莫说不是她锦绣的做派,这话要是说出来,肯定要得罪身为庇护伞的李陈等人。
从来兄弟如手足,轻视其中一个,就意味着对其他人的蔑视。
除非是她不想在山东地儿上混了,才会做这种蠢事。
那么,换个说法,说仰慕四郎高才?
那么,这要置其他儒生于何地?如此厚此薄彼,无疑是在给钟四郎拉仇恨。到头来,殷勤不达,反而两面树敌,自己不是在作死吗?
四郎想要她如何解释呢?
如果是轻视她的乐籍身份,有意要打压她,才刚就不会跟她说出“不是爱风尘”的那种话了。
再说,打压她一介贱民,于其本身有何裨益?
看着那张先红后白的小脸,锦绣不禁感到有些害冷。
民间流行说,喝酒脸红的人耿直可亲。相反,喝酒脸白的人心机深沉,心防很重。
钟四郎算哪种呢?先红,后白。似乎是易于相与的,而实际上却是个不容易被左右的。
既如此——
锦绣知道,她必须要小心对待这件事。
钟四郎不好得罪,这里坐着的书生们,通不能得罪。
所以,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说什么都好,但是“戏弄”二字,是绝对绝对不能承认的。
钟四郎不是三岁小儿,可以任意逗弄。如何把话说圆又不至于冷了场子,这是一次考验。
想到这里,锦绣抿嘴微笑,姿态不胜娇羞:“四郎之名,就是搁在山东道上,也是响当当的。奴家对四郎仰慕已久,一见如故。并不敢以貌取人。奴家今日出游仓促,不曾有所准备。贸然献丑,恐怕会贻笑大方。因想着四郎急才又急公好义,才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四郎。还望四郎体恤奴心惶恐……”
能把求人说得如此温柔体面,现场的众人不由得面露欣赏。
说话中,既抬举了对方,也没有自甘下流。声情并茂,不温不火,如春花袅袅、茶烟冉冉,余韵悠长,颇有回味无穷之妙。
是啊,论名气,座中很多人赶不上“拼命四郎”。身为一方花魁,肚腹中若没点花花草草,其非浪得虚名?可是人家就要说“不曾准备”,旁人能如何?难不成要现场开肠破肚辨个虚实?
跟一个乐籍女子过不去,岂非显得小气?
所以,这件事跟旁人无关,纯粹就是锦绣和钟四郎之间的游戏。
若萤点点头,似乎在斟酌她这句话的真伪。随后,扭头问李祥廷:“我也没做准备,怎么办?”
这块小石子儿丢出去,人群渐渐骚动起来。窃窃私语中,“钟四郎不过尔尔”的论调渐有泛滥之势。
也是,才十岁多的孩子,肚子里能装多少货色?偶尔一击得中,不过是运气好,瞎猫撞上死耗子吧。
回想方才,颇多可疑。每当花束快要传到他这边时,李、陈、柳几个无不表现得很紧张、很忙乱。
说是袒护,毋宁说是因为知根知底,怕他一不小心露出破绽,丢人现眼吧?
嗯,不是没这个可能。
急才?人才?
在座的各位,有多少人寒窗苦读的年数比钟四郎的年纪还大的?论学识、论见识,难道竟不如个孩子?
那些传闻,大概是世人人云亦云的过誉罢了。
李祥廷听得有些生气,皱起眉头道:“四郎喝多了,脑袋都昏了,还能记得什么花红柳绿?趁早找地方睡一觉才是。”
众人于是就跟商量好了一般,喝起了倒彩。你也说醉了,他也说醉了,纷纷要求李二郎扶下去睡觉去。
“游戏而已,好或不好,聊博诸君一笑耳。李兄不要太认真。”
“四郎随意吧。想到什么是什么,随心所欲倒也是堪为洒脱。——背段书、讲个笑话,或者说个谜语让大家猜一猜,都使得。”
“李白斗酒诗千篇。要不,四郎再来一杯?弄不好就能诗兴大发了呢。”
“你们都消停些吧。这么难为一个孩子,好意思么……”
“仁兄此话差矣!这是瞧不起人么?孰不闻‘有志不在年高’?四郎可是我们山东的骄傲。”
“就是、就是!”
……
若萤摸了摸发热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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