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章 祠堂惊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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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特别地冷,五脏六腑似乎都结上了一层冰。冷得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一丝暖意,冷得连脑筋都有点转悠不动了。

“娘说了,大年夜,鬼门大开,生人当小心回避,以免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大舅早点回去吧,别冻着了,回头又该吃药受罪了。”

“回答我!”大舅忽然厉声喝止。

附近稀稀落落地投来数道惊诧与不满的视线。

若萤的瞳孔骤然收紧。

没有谁会喜欢被人当死人看待。她明明还有光明的前途、还有一腔热血与抱负等待实现,新的一年,她希望收到更多的祝福与鼓励,而不是像眼下,被当作魍魉魑魅审视、防范、叱骂。

她自忖不曾妨碍到大舅,也没有做出对不起他、对不起家庭的事情。她不强求被认同、被称颂,但是,她的骄傲却容不得这样明晃晃、□□裸的攻击。

“舅舅想听什么?外甥好端端地站在浙里,你却一个劲儿咒她死。我倒想问问大舅呢,这是为什么?因为不同,所以就不是一个人吗?舅舅也是读过书的,那外甥问你,昔日阿蒙与今日阿蒙,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一成不变才是对的吗?就像我们家,一直穷得揭不开锅,就是对的吗?一切的改变,都是邪恶可疑的吗?古人云,穷则思变。这是天理,不是吗?涅磐之后的凤凰,跟之前的那只,有什么不同?茧里的虫子和花间的蝴蝶,出自同一个躯壳,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因为别人与自己不同,就不被允许吗?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也不允许别人做到?问我干什么?目前的话,还真不好说,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遇山开山、遇水造船而已。舅舅在害怕什么?怕我会坑了一家子?说真的,我也不敢保证,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毕竟,人无完人,不是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仅此而已。既然如此,舅舅就该好好保重,好好活下去,等着看到最终结局。这才是舅舅该做的事,不是吗?”

“巧言令色,老气横秋。你不是她,不是!”大舅握拳紧紧抵在胸口处,竭力压制着汹涌的哮喘,“你不过是个小孩子,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把萤儿还来,把二嫚还来!萤儿她不会有事的,不可能只有那八年的阳寿,臭道士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我不信、不信!”

若萤暗中吃了一惊,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什么叫“只有八年阳寿”?果然自己在八岁上有一劫吗?钟若英的当初那一摔,是不是真的不寻常?经过那一摔,确实,她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同时又记住了很多。

难道,这很不正常吗?

母亲那闪烁不定的眼神,是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是说,母亲也有跟大舅一样的感想?只是碍于各种原因才没有说出来?

那个说她只有八年阳寿的道士,又是个什么鬼?凡正经道士,向来有四不言:不言生死,不言子嗣,不言婚姻,不言寿命。

那个道破天机的道士,是哪里来的末流?既预言了她的灾厄,是否也曾告知了破解之法?

等等,怎么她也信起这种浑话了?

“舅舅的要求,请恕外甥无能为力。”若萤轻掸了肩上的飞灰,淡然道,“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舅舅既然相信那个什么道士和尚的话,不妨再请他来做一回大法,把这件事查个明白清楚。”

顿了一下,补充道:“需要多少花销,跟我娘说声就是了。记得告诉她,就说是我说的。”

明暗不定的烛光下,大舅颤若枯叶,周身笼罩着浓烟般的怨怼。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孩子给了他多大的打击。那种灵魂上的藐视与冷漠,远胜过一切肉体上的千刀万剐。

将他跟最俗不可耐的铜钱相提并论,只能凸现出他的无力与无能。

连最庸俗的阿堵物都主宰不了,还有什么资格谈别的!

她的施舍何其慷慨,他的姿态何等卑微!“就说是我说的”,她不但能够摆布金钱,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左右身边的人。

这不是他能达到的高度。

不动干戈却能杀敌千里,这样的气魄与手段,怎么可能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所能办到的!

这不是他的外甥,绝对不是!

“萤儿……萤儿……”

若萤眉头紧蹙,对那失魂落魄的喃喃呼唤厌烦至极。大舅一向和和气气没个声响,今晚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与其说她不正常,还不如说是大舅身体虚弱,被不明之物钻了空子呢。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俯视脚下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一个人,一家之长子,本该肩负起家门之荣辱、家族之承珧,结果却被病魔困扰,举步维艰。这样的人生,谁说不悲哀呢?

对她所说所做的这一切,应该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意义吧?

说到底,这是个可怜的人哪!

佛祖慈悲,观音万变,到底还是有庇护不到的犄角旮旯。

“天冷,舅舅早些家去吧。别让外祖他们担心。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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