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章 嘲风弄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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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萤抬起头,看到了六出寺的红墙一抹,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

听说钟若荃是代表“四郎饭庄”来谈生意的,小芒飞快地跑去跟大显通报。

这边,已经更名叫做定慧的丑瓜,引了若萤等人到禅房坐定,捧上好茶,奉上炒板栗、炒瓜子、绿豆糕等几样小茶点。

腊月洁衣净手一旁伺候着茶水。

钟若芹拈起茶盅,小啜了一口:“好茶!”

徐图贵也跟着叫声好:“果然好茶!”

腊月笑嘻嘻道:“几位爷今天吃的这茶,可是跟着我们四郎沾光了。平日里,这个茶连大显师父都舍不得喝。只有在好日子里,才会泡上一壶。这可是寺庙自产的,一年统共也就能炒出两三斤。几位现在喝的,是秋茶,算不得有多好。比起那明前、雨前,不管是色、香、味,都差老远呢。”

“既然这么稀罕,那倒要多喝两盅。”徐图贵十分捧场。

腊月点点头:“公子好眼力。这泡茶的水,取的可是山深处的泉眼,又甜又清又软。挑这么一担沏茶水,少说来回也要走上一个多时辰。正常吃饭用水,谁耐烦费这个工夫!”

“没想到大师父竟是个风雅的。”钟若芹已然心生向往。

腊月搓搓手,道:“二爷说风雅,那就是风雅。咱就觉得吧,这个事儿不过是得了天时地利而已。”

钟若荃忽然扭头看他:“以前在山下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出口成章过。这都是谁教的?”

对于自己不堪的过往,腊月并不避讳:“难得三爷还记得小的。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的自从被大显师父收容,又得了四郎的教诲,多多少少还是懂得了些做人处世的道理。”

徐图贵双眼放光,催促道:“你倒是说说,四郎都教你什么了?就说这天时地利人和,怎么说?”

腊月掰着指头,不慌不忙:“天时嘛,恰好寺庙里有棵茶树,又恰好附近有眼泉水,这就是老天爷假便。地利呢,说的就是几位爷这样的,一路走来,风尘仆仆、口干舌焦,正当身心疲惫的时候,忽然有这座寺庙可供歇脚。人和的话,就有些深奥了。经过这一路的行走,必定要生出诸多感想来。人说吃酒醉,一觉如死;吃茶醉,长夜不眠如永生。人生苦短,酸甜苦辣咸,都需要静下心来才能咂摸得出来、体会得清楚。……”

“所以,这不仅仅是一盅茶,而是蕴含了天地间的道理。”钟若芹摇头晃脑,若有所思,“所谓品茶之道有三,一是好茶,二是好水,三是好所在。所谓的‘风雅’全在这里头了……”

首先,水要是活水,要甘、要清,还要轻。大概而论,山泉水为上,江水为中等,井水最次。

水泉不甘,能损茶味。

有了好水,还得用合适的木炭和火候来煎。正所谓“活水还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清”。

“这茶具倒像是有些年头了。”徐图贵把玩着茶盅道。

腊月赶忙赞了句好眼力:“这套紫砂茶具,是以前的方丈用过的。说是宜兴的老朋友赠送的。大显师父也说过,如果说水是茶之母,那么,茶壶就是茶之父。”

“然也,然也。”钟若芹的模样,有如吃酒吃醉了一般。果然,嘲风弄月是书生本色,“当日苏东坡讲学宜兴,曾经自行设计了一款提梁紫砂壶,甚是便利。松岗竹炉,提壶相呼,自品自鉴,风雅无匹。只是紫砂壶泡茶,难显茶色,我看这里用的白瓷茶盅,既保全了茶之味道,又能尽显其色泽变化,当真讲究得很。”

虽然面对的是个熟读经书的秀才,可是腊月竟然毫无怯意,大道理一套一套地:“至于说好所在,青山秀水,小桥亭榭,琴棋书画,幽居静室,清虚古寺,务必要清静雅致,无尘氛喧嚣,无车水马龙才好。”

“大师父教的好,正是如此。一人独品可得神,对青山绿水,相看不厌,心驰宏宇,天人合一,神交自然。二人对品可得趣,即便无只言片语,却心有灵犀一点通。若逢知己,推心置腹无所不谈,则又是人生一大快,至于三五好友齐聚,则可得慧。所谓,三人行,有我师是也。”

腊月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连连点头称是。

徐图贵笑道:“说白了就是,什么都要好的,就对了。”

腊月摇摇头:“徐公子说的好,跟我们说的好,还是不一样的。就说这茶叶,小的敢说,公子吃的那不是茶,而是钱。小的以前走南闯北,也听说过一些传言,说好的茶叶,有价值百两的。再好的,就是有银子,都未必买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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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是实情。像我爹送茶还礼时,必定要先问茶叶的出处,再问价钱。一定要出处有名、价格不菲,才是好茶。做生意的都知道,一分钱,一分货。”

“其实好不好,吃到不同的人嘴里,滋味也不尽相同。”钟若芹慢吞吞道,“焚琴煮鹤、牛嚼鲜花的事儿,也不少见。”

徐家福贵,钟家所不及。而徐图贵画里画外流露出来的对于金钱的满不在乎,令钟若芹十分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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