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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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隔着两层帘子，若胭仍是将众人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见了，小蝶的咄咄逼人、方妈妈的老奸巨猾、章姨娘和春桃的怯懦如同三只不同的手，竟一齐拨开她心中纷乱的麻团，命运已然如此，一味的装痴和回避也不能让时光倒流、重回那个熟悉的世界，若胭自嘲一笑，回去了又如何？自己依然是那个被人遗弃的孤儿，更可笑的是，还是个结婚证没捧热就要被扫地出门的弃妇，还不如就在这陌生的世界里重新开始，纵然四周心计险恶，好歹还有个疼爱自己的生母，或许，上天怜我，能过得更好一些？

然而，要留在这里，要活得好好的，就必须强大起来，努力的保护好自己，还要保护好那个柔弱善良的生母姨娘。

如何保护？若胭一时又呆住。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有着完全陌生的制度和秩序，自己就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孩，无处适从，所谓保护，显得苍白无力，然而，不试就只能成为俎上鱼肉，到底可惜了上天赐予的新生命。

拥着并不新的棉被坐起来往外看，天蓝色底遍绣百样蝴蝶的棉布帘子静静的垂着，五彩缤纷的蝶儿在一片无垠的蓝天下翩然若飞，恍如活物，若胭忽觉得有些眼热，有种温温的、润润的东西胀满眼眶，听春桃说，这帘子做了三年了，上面的蝴蝶都是章姨娘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原本是送给雁儿过生辰的，雁儿却不喜欢，一直压在箱底，搬到府里清理家当时，若胭却突然称赞这帘子漂亮，章姨娘一脸惊喜，几乎是抹着泪立刻就把它挂在若胭的卧室门上，她只当是一场鬼门关的回转使女儿体会到姨娘的一片心意，却不知道，现在的若胭早已不是当初的雁儿了。

“我也去！”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众人一怔，随即门帘一动，梅若胭静静的站在门口，目光清凉的扫过方妈妈，方妈妈心底一颤，眼前的二小姐还是穿着早上那身毫不鲜艳的衣裳，还是那个常见的无半点装饰的垂云髻，还是那副倦倦漠漠的神态，只是目光中多了些许清澈，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目光已移到小蝶脸上。

“二小姐。”方妈妈低了低头，算是见了礼，并有意的让自己淡出局。

小蝶初见若胭，见她一身装束还不如自己艳丽，与三小姐映雪更是不能相比，嘴角一撇，轻视之态毫不掩饰的浮上，也不行礼，冷眼对视。

若胭也不在意，这个灵魂初来乍到，且不说这个世界如此陌生，她本身尚处在上辈子的悲伤情变中不能自拔，实在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像别的真正的官家小姐那样气势凌然震慑全场，只是这名分上的生母被人这样欺负，再装睡就太不厚道了，更何况，打得不也是自己这女儿（小姐）的脸？

春桃看到若胭出来，眼中闪了闪希望。

章姨娘的目光很是复杂，惊讶，紧张，欢喜，羞愧……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二小姐，你睡醒了？把你吵醒了……”心底突然生出茫然来，自己如此无能，连个丫头都保护不了，又如何保护二小姐，这个大宅院，真的能为二小姐带来身份上的光芒从而得到幸福的归宿吗？

若胭笑笑，没有说话，她还不太习惯与人说话，只是看到章姨娘那复杂难安的眼神，心底泛起一阵酸楚，尽管灵魂已变，身躯未变，骨肉之情不断，自己似乎能感应到母女之情。

小蝶已是等不及要看到老太太的处理结果，催促道，“既然二小姐也要去，那便一起去吧。”说着话，扭身就往外走，没有丝毫的尊重，在她眼里，郑姨娘生的映雪小姐才是名副其实的高贵美丽的二小姐，面前的这个容貌普通衣着寒碜的小女孩，不过是个出身低贱、寄居梅府的野种。

二小姐……若胭在心里嚼了嚼这个新身份，再一次忽视小蝶毫不掩饰的鄙夷，只是拉住章姨娘的手，“走吧，对这个钗，我也正有话要好好说说。”

淡淡一句话，众人皆是一怔，心生疑窦。

恰在此时，院子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粗实婆子提着一个大食屉进了院，边走边喊，“院子里谁在当值，送午饭来了。”正说着，抬眼看到正要迈步出门的小蝶，一愣，瞬间堆上笑脸，“不知小蝶姑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