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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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德勒支。1533年的新年。

针对新教《鹿特丹宣言》,查理一世在帝国新年会议上发表了演讲,他指出尼德兰宗教叛乱分子是没有前途的,鹿特丹堡垒俱全、大造船厂和环城公路都堪称伟绩,但是现在,这座城市却伏膺于帝国的威严之下!所谓新教宣言,只不过是一群神经错乱者们的唁唁狂吠罢了,天主教集团必将胜利,而这些异教徒则必将被人道毁灭!

也不怪他如此得意嚣张,自从《鹿特丹宣言》公布,查理一世就将该宣言发表处定义为“邪恶势力的老巢”,他屯兵布鲁塞尔,在梅赫伦、安特卫普一次次碰得头破血流仍不止步,为的是什么?就是要拔除鹿特丹这颗钉子!而今鹿城不战而下,虽然哈军带走了一切能带走的,不过他们终归留下了更多。就像大造船厂,就是查理一世如获至宝的东西,还有那种沥青铺设的公路上帝作证!它平整得就像湖面一般,却可以通过最沉重的马车而不会产生痕迹,令王公贵族、将军士兵们都啧啧称奇。

为了保住这些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查理一世甚至命令在大造船厂附近部署炮台并将一些好容易拖来的**大炮安装在此,以防哈军海上偷袭。事实上他也知道,哈军舰队可不是自己的“小炮”群能抵挡住的,但无论如何,有点力就得使点力,查理一世是绝对做不到莉拉这样洒脱的,一个如此富庶、如此美好的城市,说丢手就丢手,半点都不栈恋。

在“收复”了鹿城之后,查理一世的大军迅速移师乌德勒支,围城已经开始。据说困守城中的,有几个敌方著名的师团,其中,有海军陆战队第902、903大队,新420师,亚洲军第103师等部的番号。

看样子莉拉是决心在这里跟帝**好好较量一番了,这正合皇帝之意!查理一世等得就是这个机会,能毕其功于一役,总好过将这场战争再拖两三年吧。现在,尼德兰终于要回归到神圣罗马帝国的怀抱中来了!

此时距乌德勒支不足3英里的帝**东部大营中,气氛倒并不像皇帝御帐中那般热烈,反而有些诡异的冷清和沉重。

奥格尔?特鲁赫泽斯将一封书信丢在桌上,语调索然地说道:“也许这仗打完,我们都会无家可归了,塞拉弗一世已经到达汉堡,和加冕勃兰登堡选侯的约阿西姆二世会面了。听说吕贝克联盟也在重建,哈国对他们进行了惊人的投资,船舰、兵力、大炮和火枪无数。新教的忠实信徒,萨克森选侯、施马尔卡尔登联盟的倡导者约翰已经倒向了哈国,据说他还跟汉萨议定了守望互助的同盟关系。”

另一位雇佣兵将领,正是勃兰登堡选侯的家臣,老弗里曼?冯?赫斯,他一副苦恼的样子,语带恨意,“这是场政变,政变!他必然失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大家都知道那是说小约阿西姆,因为反对他父亲的政治路线,在雅克船长的撺掇下,他借力发动,囚禁了自己的父亲,夺取了王位。

老弗里曼自然是忠于约阿西姆一世的,否则也不会被派出来,加入查理一世对尼的远征军。但此时此刻,老弗里曼更关心的恐怕是在勃兰登堡某个庄园里孤苦无依的妻儿老小吧?别看他手握军权,出征在外,约阿西姆二世若真的翻脸,随时可以赐他一个无法承受之痛!更何况那丫的还有哈布拉德王国这样的强援顶在背后!

老弗里曼没法不闹心,他借酒浇愁都喝了好久了,却还迟迟进入不了醉梦。

在老弗里曼身边,是小弗里曼?冯?赫斯,老将军的长子,今年22岁。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父亲,我们要不然先杀回去平乱吧!”

“屁话!”老弗里曼脸孔都涨得通红,为儿子的低能羞愧不已,他忍不住咆哮起来,“这种胡言乱语是你能说的吗?霍亨索伦家族的荣誉,就是我们需要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无论是谁当上选侯,我们都要以主待之,明白吗!”

“可是……可是艾蒂安那家伙是篡位夺权……”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小弗里曼的脸上,老弗里曼此时像头发怒的狮子般须发俱张,他低沉地吼道:“闭嘴,你这个混账东西!”

奥格尔看着老家伙的行动,只是撇了撇嘴,继续喝他的酒,一言不发。

这时,坐在老弗里曼对面的一个男人开始打圆场,“好了好了,年轻人有些冲动也是正常的。”却是那位雷根斯堡男爵威利?冯?韦尔夫将军。

随着他的发话,一位年纪与老弗里曼相仿的将领笑着上前来拖住了对方。

“男爵都说了,不要打坏了孩子。”

“我可不是孩子了!”小弗里曼捂着一边脸,气呼呼地嚷道。

“你!”老弗里曼气得又要挥拳,年轻的骑士赶紧躲到了桌子后面去。

那位将领哈哈大笑,劝道:“你是多虑了,弗里曼,我认为约阿西姆二世的登基,并不完全靠着哈国的关系。如果是那样,诸多选侯国可能都要重新排位了。新教势大,现在国内占据上风的是路德派,那些最为顽固保守的势力恐怕都得好好审视一下勃兰登堡选侯国所发生的情况,为他们即将面临的道路做出慎重的选择。”

这位将领是巴伐利亚的舒尔兹?冯?戈托普爵士,他是韦尔夫的家臣,同时也是南德著名的雇佣兵统帅,参加过马克西米连及查理两任皇帝的诸次战役,只不过声名不显。

老弗里曼瞪了儿子一眼,闷声闷气地坐下。

“我是担心政变会牵连到我的家人,小弗里曼还什么都不懂,真要是那样,无家可归是首先就是我弗里曼?赫斯,其次就是他!”

小弗里曼呆瞪着一双眼,惊恐兼绝望地看着父亲。

老弗里曼只得苦笑,“你看看他,还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舒尔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小骑士的肩头,以示安慰,“别担心,老朋友,那种事情不会发生的。我打听过了,施塔德迈尔?冯?巴赫曼骑士就在城墙里面,他是约阿西姆二世登基前就派出来的!”

“对,对,施塔德迈尔叔叔,他一定会向新王进谏的!”小弗里曼如同溺水者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满怀希望地叫喊起来。一时,篡位夺位也不说了,反而讨好地称呼“新王”了!

这种口无遮拦、政治低能的模样,也无怪他的父亲要将他时时带在身边了,还真是让人有够*心……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暗暗摇头。

老弗里曼已经懒得再去斥骂儿子了,他叹息道:“巴赫曼骑士就是因为与我们政见不和,才被废黜多年的,其实他是领内最虔信的骑士了!可是,约阿西姆二世竟然能请他出山,这说明他对老王的怨恨已经达到了积郁深重的地步,否则即使是马丁?路德,也不可能说服他前往新教领地的吧!”

“那是偏见,老弗里曼。”奥格尔开始说话了,气冲冲的,“别再说那种傻话了!我倒是听说,巴赫曼骑士早已拜倒在共治会大主教脚下,吻他的袍子了,天主教却是一群脑满肠肥的蠢猪在领导着,焉能不败!”

威利咳嗽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

这位德望兼备的统帅此时皱着眉头,“我军欠饷已经六周了,据说所有运来的资储与饷金都必须优先保证阿尔伐公爵的军团及佛兰德军;安德鲁的三个军团已经开始闹饷,期间还发生了小规模的哗变。这都不是好兆头,我们在乌德勒支城下不可能呆足一年,最多三个月,就会不得不离开!”

奥格尔有些幸灾乐祸地哼笑着,“阿尔伐公爵?那个家伙但愿能及时逃掉,否则对面的那些将军们是不会放过这个屠夫侩子手的!还有卡多纳主教,听说他跟哈王素有旧恨,常常宣扬那是个异教徒,真是替他担心啊!”

能够把这些腹心话毫不迟疑地说出来,在座者也只有奥格尔有这个资格。他和阿尔伐公爵在格利戈骑士叛逃事件后就彻底翻脸了,他也被皇帝贬斥过,扣了好几个月的薪金。如果不是威利偷偷将他保下,估计此人已经打道回府,甚至去沃尔姆斯吃牢饭去了。

当然,现在他是这里最淡定的一个,不像已经做好准备,却没有下定最后决心的威利,奥格尔是既做好了准备,又横下了一条心,尤其那位跟他交情不菲的格利戈骑士,在成功出逃后,还想着来救援他,这让他更是无所顾忌。

格利戈骑士派来的不是总会惹来注意的哈弗克利恩,也不是好惹事生非的赛尔亚,而是年龄与体貌平平的休?曼骑士。此刻这位全身精甲、外罩黑衣的家伙就站在帐口,提着一把短戟,眼神警惕地巡扫着四周。

“我军长驱直入,怎么会轻易败了呢?再说,阿尔伐公爵的部队还有战斗力,就看乌德勒支这场仗怎么打了!”老弗里曼忽然说道,他以手握拳,在桌上虚击了一下,看起来还对查理一世有所顾忌,不敢轻言背叛。

“怎么打?”奥格尔露出了讥笑的神色,“说实话,老弗里曼,如果不是威利一定要叫上你,我根本不想关心什么勃兰登堡,也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你就是个犹犹豫豫的性子,说了这么久,你还要站在哈布斯堡家族的一边!好吧,他们的确是夺取了安特卫普、鹿特丹,不过其中有多少水分我就不想多说了。尤其是现在,我们的意大利方面军几乎没有了士气,而他们的营地还大多暴露在敌人舰炮的射程中!鹿特丹完全无法守御,哈军舰队能趁夜开上来,步兵也能迅速夺取我们修筑好的阵地,光凭那几门小炮,您认为能守住?”

老弗里曼脸孔抽搐了几下,忍住没有说话,不过他的儿子小弗里曼却差点要跳起来,只不过被舒尔兹铁钳般的大手按住,一时动弹不得。

“不要动气,小骑士;还有,特鲁赫泽斯将军,老弗里曼是信得过的,他绝对不是那种能出卖朋友的人。”

奥格尔看着怒气冲冲的小弗里曼,哑然失笑,“好吧,我喝得有点多。但是乌德勒支无论打成什么样,无论它能否被攻取,这都不是我军能否取得最终胜利的必要条件!想想吧,老弗里曼,巴赫曼男爵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哈布拉德王国拥有你想像不到的力量,塞拉弗一世单枪匹马,就在德意志掀起了一场真正动摇哈布斯堡家族统治的风暴!他的舰队控制着从地中海到北海的所有通道,他的援军、给养随时会从海上获得。而我们呢,六周欠饷、小幅骚乱……这还是好的,意大利军团已经又另外溃散了两支连队了,博恩堡将军根本处在难以控制的状态下!皇帝在其失败后,对他们也十分冷遇,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无法胜任进攻序列了,失败的情绪会在其他部队里蔓延开来。这一切都会发生的,老弗里曼!”

场面冷了一会儿,众人都在默默地思考之中。雷根斯堡男爵忽然敲了敲桌子,他声音平淡从容,自有一份气度,“休?曼骑士,您请过来一下!巴里,你到外面去看着点……”

一位粗豪的,只穿短坎肩和皮*甲的矮壮汉子从角落里站起来,浑身黝黑的肌肉绽起,一条条的,仿佛身上长满了疙瘩。他长相极丑,又不多话,只是嘿嘿一笑,提起一把巨斧晃了晃,便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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