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疼击瓦尔喀和兀尔速部(2/2)

永顺营建立起来的栅栏工事。

大队骑兵的动作,由此也变得清晰可见。

琼佩斯微微一笑,他当然也看得见那几位射手脸上如释重负的模样,发射火箭引燃“黑油”,是公爵阁下亲自安排的,这几位射手为此在今天已经按照一定的角度开弓放了最少数百箭了!

谁说黑油是没用的东西?苦兀岛上挖出来的这种东西,会被塞拉弗公爵阁下如此看重,就一定有它的道理!能够引火应该还是在其次吧?

当然,这道火圈仅仅是为了让己方的士兵们看得更清楚些而已。

骑兵的马匹已经开始畏惧地嘶吼起来,不过他们的指挥官仍然发布了相同的指令,那就是加快速度冲过去!四、五千骑女真战士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呐喊着,嘶吼着,向看起来简陋得不堪一击的栅栏冲了过去!

不能不说这些女真人的骑术果然是了得。他们用随身携带的布条遮住了战马的眼睛,纯以人控马,避开障碍前进,在高速运动中,战马虽然能感觉一霎那的高温,但却已经失去了对明亮火焰天然的恐惧。

琼佩斯听到敌骑冲奔过来那种势不可挡的响动之时,仍然是面色镇定如昔,直到他听到第一声悲厉的马鸣及骑士遥远到几不可闻的惊呼时,才微微变色,发布了战斗以来他的第三道命令:“火枪手,射击!”

震天的枪声快速席卷了整个工事体系中。

朵朵白色的烟尘腾起,随即就是栅栏外不断传来人马中枪后落地的声音和骑手的惨叫。

第二排的士兵迅速地替换了首排战士,刚刚端平稳枪托,耳边便传来轰然巨响,随即他们又机械地收枪,弯腰往后头走自然有紧跟着他们的后队来继续这种周而复始的工作。

已经冲进铁蒺藜阵的敌骑前锋,被连续的火枪射击之后,顿时伤亡惨重。

尤其是在弹雨能够达到连绵不断,宛如无数张弓弩般效果之后,这种损失更是会令人心惊肉跳。火枪可不是弩机能比,也许穿戴着皮甲的骑兵连中三箭之后,还有余力挥刀冲杀,但正面挨上了枪子,恐怕最好的结果就是重伤倒地吧?

激烈的战斗中,甚至能听得到两军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声。

当最后一排多管火铳被要求布置到前沿的时候,远处的火光已经渐次地熄灭了,但永顺营的士兵仍没有半分迟疑。他们使用的是火枪,不是弓箭,按照教官的要求,只要端平,保持整齐的队列发射就行了!

约200支六管火枪密集地吐出大量的弹药……

约半个时辰之后,琼佩斯脸上的狞笑已经被一种肃穆的表情所取代,他麻木地看着黑夜中的远处,不知道喃喃自语了句什么。过了片刻,他嘶吼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移开栅栏门,追击!”

塞拉弗穿着黑色的长军风衣,竖着高高的领子,两手斜插在衣兜里,安步当车地来到栅栏门口。他的嘴里仍旧嚼着什么,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眼前景像的影响。

“敬礼!”

负责警戒和打扫战场的永顺营士兵将最崇敬的目光投向他们的统帅,得到的回应虽然仅仅是轻轻的颔首,但没有人不认为那理所当然。

公爵卫队的士兵早已在周围燃起火把。

趁着暗夜而起的寒风,那些倒毙在地上的人和马的尸首似乎已经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正门附近景象最为惨烈,一层层积压的尸体,以及凝结在地上的血块,被踩得咯吱咯吱作响。少数还没有死透的马匹正艰难地试图抬起脖子,喷出急促的鼻息,但很快又哀鸣一声,倒回地上。

这些敌人的装备和武器简陋得令人吃惊。

铁刀、矛枪这些东西,都是很久以前大明统治这块地域时下发羁靡卫的装备,虽然看得出被经常打磨抛光,但已经都属于旧货;大部分人拿着削尖烤制过的木枪、木刀,弓箭也罕有铁镞,恐怕即使射在覆有轻甲的*上,也肯定会被弹出来。

他们的穿着就更加令人撇嘴了,只有少数人身着漂亮的兽皮袍,戴着皮帽,也只有这些人才有些轻便的甲衣,多为硝制的皮甲,也偶尔有一两副轻薄的铁背心,看起来都是大明军队淘汰的制式装备。

大部分人没有任何甲胄,甚至有些人还穿着几层破棉袄,*口外面包裹着油浸火烤过的老藤,这种东西防防他们自家的箭矢应该多少有些作用,不过对于火药和铅弹来说,只是个笑话。

甚至有少部分人穿着单薄的衣服,还赤着脚,这些人的腰带上,无不系着一只装满烈酒的水囊。可怜的女真人,在冬天来临之际竟然脱成这样,看起来即使不来送死,也是很有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的!

最后,只有一些很少的俘虏,并且他们现在已经被扔到府衙里面去了。虽然说此次的目的就是震慑敌人,但琼佩斯仍然不愿意把那些失去战斗力的敌人直接处死。

转了一圈后,塞拉弗还饶有兴致地检查了一名模样像头领般的敌人的尸体,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些装饰用的小石头,几根羽毛,几枚制钱,一个女性绣包,还有一把短小锋利的匕首。

塞拉弗冷笑起来,“全部家当就这些东西,看起来更便于我们用经济手段来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跟随在侧的几个人都看向那位本日下午偷偷赶来汇报情况的朝鲜人朴正宗。

这位朝鲜人早已没有了来的时候的气势,原本他以为自己的情报,即使不能使*人震惊,也肯定具有不小的价值,可没想到只经过一场短时间的战斗,两个部落的精锐骑兵便没有剩多少回去!而大明军队竟然只伤亡了几十个人!

大明**队的战斗力竟然强大到如此的地步!

朴正宗于是硬着头皮颤抖着发话了,“王爷殿下,这些女直夷竟敢藐视朝廷天威,兴兵作乱,藩臣身为大明仆属,自然不能令这等跳梁小丑得逞……”

塞拉弗淡淡地一哼,立刻令他三魂悠悠、七魄荡荡,只听这位王爷不屑一顾地说道,“这个家伙是什么身份?”说罢,用靴尖踢了踢那具尸首。

朴正宗颤抖着看了一眼,抹着头上的冷汗,“禀,禀王爷殿下,此人应该是瓦尔喀部的一名骑兵头领。”

“哦,骑兵头领?那么,他有扈从或者奴隶吗?”

“是,王爷殿下,像他这样的人至少也有七八个壮实的奴隶以及百多头羊。”

塞拉弗大笑起来,脸上的轻蔑之色再也掩饰不住,“拥有几个奴隶和100只羊的头领,全身上下除了马匹,加起来都不值1两银子!”他取出绸帕厌恶地捂住鼻子,再次踹了一脚面前的尸体,“把他拖回去,让俘虏好好认认,讲出他的来历,看看是不是吻合。”

朴正宗感到天威难测,直至这位王爷走近他身边,他才害怕地跪倒下来,只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朴正宗,你是真心愿意归顺我大明吗?”

朴正宗磕头如同捣蒜一般,“小的之心,日月可鉴!”

“你们的王,是李怿吧?”塞拉弗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倒是很有胆量的一个人,当初我带兵去清剿倭寇,他居然也派人来撑撑场面。结果,几百条小渔船外加一群乱哄哄流寇般的军队,什么忙也没帮上!还是我作主,把我大明辛苦打下来的对马岛赏了给他!我是从心里希望,你们朝鲜能够很听话地作为大明国的藩臣的,为此我们历朝历代,都给予朝鲜重待。但是,现在时局变化了,日本已经成为了扶桑省,大明东面的威胁解除了,然而北面的战争又马上要开始了!你们的王想在这场战争之后得到什么,就要好好想想你们究竟能够向我提供什么了!”

朴正宗浑身颤抖,“我,小的,小的会将这话带到宫中。”

塞拉弗原本也不相信这位聪明的朝鲜人会是怎样的蹩脚货色,在试探之后,他做出了决定,“那么,那件事等过些日子再办吧。现在,我任命你为都司都事,带着我的仪仗,去往奴尔干各个地方,晓谕我的命令,让他们的首领统统来这里朝觐王旗,我会给予特别的赏赐,如果不到的,兀尔速部和瓦尔喀部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朴正宗先是欢喜不禁,都事至少也是个从七品的官,虽然不高,但奉了王命可就是钦差了,地位大大不同。然而,把说服奴尔干都司女真各部的使命交给他的手里,这件事想来想去,还是具有极大危险性的。如果大明军队果真强劲,自然四方服膺、万邦来朝,可现在明朝的指令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到达过太偏远的地区了,万一有人存心险恶……

朴正宗偷眼看去,塞拉弗的脸上并无半点表情,他的目光随即又转移到一地的残肢断臂,以及远处朦朦胧胧中被降霜掩盖的人马尸首。

他打了个激灵,不禁如遭重锤一般:如果不答应此事的话,别说荣华富贵的了,也许立刻就会变成眼前这样的死人!不禁冷汗汩汩,连连跪趋几步,来到塞拉弗的脚下,重重地磕起头来,“藩臣之幸,藩臣之幸也!”

塞拉弗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地调头走回府衙里去,“你们今夜辛苦一下,把这里清理干净,贵妃闻不得这种味道!”

“是!”自有一名百户隔了十几步外,单膝跪倒领命。

塞拉弗将那块捂着鼻子的绸帕擦拭了一下他的靴子,尤其是踢过死人的地方,再随手丢去,“等琼佩斯回来,按照我的吩咐,让他处理一下此事。”他指了指朴正宗,便径自走进已被钉了许多歪歪斜斜箭矢的栅栏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