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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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外驿,距离京都两日路程。

驿站内外,长满了合欢树,只是花未开,不知道那开花时节,却是如何的粉霞如云了。

明晔站在窗口,近来,他总是这般沉思,无人敢近前。

周利在门外吸了口气,提声道:“大王,是四君来的消息。”

明晔收回落在合欢树上的目光,道:“进来。”

周利进门,奉上一封书信。

明晔拆开,看完之后,面色发沉,“传鸢子。”

片刻,进门一名半张银面具遮面的女子,这般炎热的天气,她周身却似结满冰霜般的冷然,她立在书案前,只是微微行了一礼,并不开口。

明晔将信递给她,鸢子看完了这信,剩下的半边面容一瞬青白,“这不可能!”她惊诧地几乎握不稳这张薄薄的信纸。

“交趾产香木,十亩树林,一年只收香木尘三两罢了,价比黄金,常用作药物,玉明洲俪人每年花朝节时用来祭祀花神助燃,半分香木尘可使得一星炭火燃上三日不息。月前,中州一带数场雨,林木潮湿,然半两香木尘便足够放起那般大火,你说,这半两的香木尘,又是从何而来?”明晔缓缓道。

鸢子面如土色,嘴唇颤抖,道:“每年玉明洲的香木尘出入皆有数,少司命亲自看管,绝不会流落在外。”

明晔道:“孤自然信公羊君,只是除了少司命和图蚺巫医,还有谁会拿到手这香木尘呢?孤可不信宋振的人会有这本事在眉河来去而少司命会半点不知。”

鸢子沉默,半晌之后,才道:“这些香木尘绝非玉明洲流出。”

明晔轻笑,转回身,眉目微垂地看着鸢子,那面容之中绝无一点温度,“今年,巫医献上的百灵丹有多少呢?”

百灵丹正是香木尘为主料做的药丸,可做男子床笫之用,又有延年益寿病急保命之效,传说服一粒,沉练丹气,一日精进可比三年,正是珍贵无比,做成之后,皆献上永极宫。

鸢子一愣,继而微微皱眉,“四匣,一匣三枚。”

明晔将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道:“那足够将其中的香木尘还原出来放火了,你觉得呢?”他一笑,鸢子瞬间胆寒,她不笨,自然知道明晔的意思,百灵丹都在皇帝手中,除了皇帝,还有谁会把这种珍贵的药拿来提炼出原来的成分呢?她也瞬间想到了很多事,这些事,已经令她心惊胆战了。

“半两香木尘,烧光那一山树林都足够了,但是孤遇见的火势却大打了折扣,若非是自药中还原而出,效力大减,只怕孤没有命留着了。”明晔边冷笑边道。

“想是……如此。”鸢子只得如此答道,她低着头,不敢再去看明晔。

明晔又道:“百灵丹制法皆是绝密,能将成药又析出原本的药材,你说除了制药的巫医,还有谁会?”

鸢子已经惊惧不已,“除非有人知道巫医制药的手法步骤……”

明晔一挥袖,看着她冷冷一笑,“又或者巫医本人呢?”

“不!绝非可能!”鸢子急忙道:“巫医对大王忠心不已,若是巫医,他可直接拿出未经炮制的香木尘,威力更大,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地提炼这成药。”

明晔缓缓笑道:“你说得不错,若是这香木尘从玉明洲来的,自然不会是从这药中又重新提炼的,只怕这炼药之人,还在京都,有人竟然知道如何提炼百灵丹,你不觉得此事,对于俪人来说,十分的需要查一查吗?”

鸢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明晔行了一礼,道:“此事事关我俪人秘辛,鸢子定然查探清楚,给大王交代。”

看着鸢子离去,明晔面上的冷意越凝越深,郑昭目前还不会杀他,他查了,那群放火的人的确是宋振的人无疑,虽然百般掩饰,不过中州并非明州,宋振没有那么大的手腕能够完全掩盖踪迹。但宋振也不会这么蠢到要对他下杀手,他寻些密探来搅合搅合倒是可能,果真要杀了他,只怕他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处境。看来有人是想又要搅乱这才将将稳定的江山,又要挑起新的战火了。那么宋振那里,也混了些别有目的的人,他还不曾发现。

风,从高耸围墙的夹道中匆匆而过,围墙内飘出的几缕绿意浓重的柳枝正摇摆不止,阿音坐在一辆双轮小车中,听着木轮碾过石板路的咯吱声,看着车帘飘飘出了神。

过了许久,久得她几乎快忘了所要去往的地方,小车转过了一道拐角。

几日间,素衣没有寻什么教导的女官来。而郑昭不知所何所想,竟然准许她去见吴王。吴王……阿音长长地一叹。

马车已经停下,穿过几道重重的桐木门,她便站在一处并不算宽阔,却十分精致的小院中。

“莫动——”有人说话,话音清澈。

阿音看去,几名内侍三三两两站在小院的水亭外,水亭中一名少年,正聚精会神地描绘着靠在美人靠上的侍女。

少年弱冠之年,清秀羸弱,却眼神痴痴,带着几分憨笑,看着侍女如此的入迷,描绘地异常的专心。

阿音缓缓走过去,那群内侍根本没有理会她,或悄声谈笑,或闲靠枝干打着哈欠。阿音站在亭外数步便不前行了,亭内的少年似顿了顿笔,却又立刻在纸上专心的描绘起来。

阿音便又走上前,她上了水亭的台阶,站在少年身后,看着他笔下的人物,姿态与衣衫皆与那坐着的侍女一般模样,容颜却不似,画中女子绽露着天真娇憨的笑容,美丽而深情。

阿音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待少年绘下最后一笔发丝,一旁的一名中年的侍者端上茶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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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大王,来喝口水。”

少年接过茶水,咕噜咕噜喝个精光,用衣袖擦擦嘴角,对着侍者笑:“好喝!”

侍者有些无奈又似对晚辈一般纵容地看着他,道:“大王,说了多少次了,莫要用衣袖擦嘴。”说着,他掏出软帕,细心的拭去少年嘴边的水渍。

阿音认得这侍者,他姓简,简内侍没有招呼阿音,拿着少年喝尽的空茶杯,默默地退下,似根本不认识阿音,仿佛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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