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横生枝节(4)(2/2)
“没多少了吧?”两人花销都出自一处,是陆深当时带在身上的,没多少,十几两而已,两人这些日子零零总总也买了不少东西,银钱没剩多少陆深心里有数,又见庄澜正在手心里扒拉着几枚铜钱。
“嗯。”庄澜将铜钱装进钱袋,重新束好口,扔给陆深,蹲下身,在座位下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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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个小小木匣——里面放着的正是出宫前她胡乱用帕子裹好的那一捧首饰。
“你打算——”陆深看着庄澜将匣子打开来,顿时明白她意图。
“是啊,不然能怎么办,总是要花钱的,刚好明天去前面镇子里找家当铺。”庄澜将几件首饰一样一样拿出来查看,皇家的东西大多贵重稀有,贸然当掉很容易让人瞧出端倪,须得选没那么显眼的才好,“这一路上吃穿用都需要钱,明儿住店也要用的。咱们到了彰陵也是什么都没有,想要落脚,至少也要找个住处。”
庄澜查看首饰的手一顿,从匣底拿出一只耳坠子,银质,样式不常见,是两尾银鱼串在一处,雕工也有些粗糙,鱼鳞都不细致,一看就不值钱。
陆深眼瞧着庄澜这样子,又见她在匣子里急迫地翻找着,将首饰全倒出来,大约是没找见,又低头瞧瞧地上。
“怎么了,这耳坠有什么不妥吗?”陆深知她不对。林贵妃生前显赫,皇上赏赐的奇珍异宝无数,按理说断然不会用这样粗陋的首饰。
“不见了……另一只不见了……”庄澜不放弃,还在地上找着,夜里只能借着月光,马车里昏黑一片,庄澜只能用手摸索,“怎么能只剩一只呢,这是贵妃最宝贝的耳坠子……”
“别找了。”陆深蹲下来,攥住庄澜手腕,两手用力便把庄澜从地上提了起来按在座位上,方才从庄澜的话语里他大约也猜出几分缘由,“地上没有,我看着呢,没有东西掉下去,别找了。”
陆深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燃起后凑近庄澜,翻过她掌心用火照亮后查看,原本白皙的手心被蹭上了灰土,还有些许小沙粒——应是他们鞋底上沾到带到马车上来,在她手上硌出几个小坑,还挺圆润。
好在是没有受伤,陆深松了口气,帮她把灰土擦了擦,却忽地听见庄澜低低的抽泣声,大概是怕吵醒小娃娃睡觉,声音极小,哼哼唧唧小猫似的。
陆深没说话,把那些首饰装回匣子,吹灭火折子,握住庄澜一边手腕将她往马车外拉,“走。”
“去哪?”
“带你洗手。”
到了水边,庄澜没再用陆深帮忙,自己伸手到水里清洗起来。
“那副坠子是贵妃进宫前贵妃的弟弟亲手为她打的,没什么新鲜,但贵妃就那么一个弟弟,入宫第二年就去了,贵妃对那坠子宝贝得很。”
庄澜洗好了手,向两侧甩甩水,双手交叠在膝上,头枕着臂,“我那日就是随手一抓,怎么就抓到了这个,还只抓了一个出来,另一个……再凑不齐了。”
说着,庄澜把头全埋进臂弯,肩膀微微耸动,低声呜咽。
陆深愣怔一瞬,他没想过庄澜会哭,一时无措。刚自宫里出来前程未卜时她没哭,得知紫禁城里那场大火她没哭,前几日夜里烧纸钱她也没有落泪,此刻却哭得不可自抑。
他明白,庄澜说的‘凑不齐了’不止说那对耳坠,还有很多其他之意。比如说再回不去的大燕,再比如此生再无法相见的她与林贵妃……
陆深没嫌庄澜矫情,没怪她突然的多愁善感,他知道庄澜这些日子压抑久了,耳坠不过是个契机,压在心底终归难受,抒发出来反而好些。陆深到她身边蹲下,手揽上她肩膀,把她从臂弯里捞出来,指腹帮她擦泪——
“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