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力挽狂澜(2/2)

别看夫人没什么文化,“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还是懂的。丈夫一旦被害,所有的金银珠宝、荣华富贵都成了过眼云烟,没有丈夫保护的女人难免杀身之祸,一家老小会成为董卓的刀下之鬼。

夫人尽管对朱俊兄弟的惨案不是很清楚,但对发生在身边的刀锐一家的灭门惨祸却是历历在目,至今还心有余悸,听丈夫短短的一句话,她从中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反对的声音自然而然就小了下去。

李儒见自己的恐吓起了作用,也不管夫人反对,收拾好金银细软,车载好全家老小,学当年袁绍的样子,将郎中令印信挂于府门,带领全家老小、仆童奴婢,一众人车,逶迤往东城门驶来。

东城门守将不是别人,正是李儒的学生徐荣。城门守将见郎中令李儒的车队前来,车上还载着一家老小,这完全就是搬家出行的样子,心中不免狐疑,前往迎接,询问:“先生这是往何处去呀?”

李儒跳下车,还没开腔,夫人撩开车帘,脸上满是泪痕,这让徐荣大吃一惊:“先生这是唱的哪出戏。”

李儒夫人哪里舍得到手的荣华富贵,不愿丢弃呼奴使婢、锦衣玉食的日子,一见徐荣,如同路遇救星,咽咽噙噙地哭诉说:“先生要我们全家老小回乡下去,躬耕陇亩,自食其力,老死林泉,说是免得看人家的脸色。这老东西,真是老糊涂了。”

徐荣一听大惊,拉住李儒进城门值班室坐下,随手关上门,两人摆悄悄龙门阵。

“先生让董二哥得到撑天权势,如今正值用人之际,难道要另寻高就。”徐荣以为李儒是要跳槽,忍不住好言相劝。

李儒哭笑不得,急忙分辩说:“我跟随董卓这么多年,哪里是三心二意的跳槽人,实在是太师要赶我走。徐将军你应该知道‘兔死狐悲,鸟尽弓藏’的典故吧。”

徐荣是个急性子,没听先生把话说完,就大声嚷叫起来:“而今兔没死光,鸟未杀绝,怎么就‘狐悲’‘弓藏’了呢。”

李儒好笑徐荣的幼稚,他此时需要有一个听众,以消心中之块垒。就耐心地说:“徐将军你难道没有发觉,自吕布来了之后,我们龙山的旧人,通通都遭到冷遇了吗。”

哟,原来先生是和那家伙赌气,徐荣一想起吕布就来气。情敌平时在自己面前装大尾巴狼,而今居然还得罪劳苦功高的先生,这就让徐荣无法忍受了。徐荣突地站起来,抽刀怒骂:“看我这就去宰了那小子。”

李儒一把拉住急躁的将军,笑着解释说:“将军这是给和尚借梳子——找错了对象。我虽是恨吕布猖狂,实是气董卓不知好歹。”

这就怪了,徐荣对先生的话是越听越糊涂了,搔了搔脑袋,看见李儒示意他坐下,就乖乖地在先生面前坐下了。

这么多年,李儒视徐荣为可靠的同盟军,更视其为可塑之材,就往其身边靠了靠,将刚才在太师府发生的一幕和盘托出。

原来是因为这事要走,先生虽说是“未行军先看败路”,却也未免把后果想得太严重了。徐荣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如果先生出走,没有貂蝉缠住吕布,自己要想在董白面前胜出,无异于痴心妄想。就急忙拦住李儒,叩头说:“先生不能走,先生为这事就更不能走了!”

这个山野猎户十多年来跟着李儒,还是学了些文化知识了,从城门办公室出来,向李夫人使了个眼色,一边急忙派兵丁前去太师府向董卓禀报,一定要留住这个高参。

徐荣一边派人去向太师报告,一边死死拉住李儒的马缰绳往回拖,苦苦哀告说:

“先生就是汉高祖的韩信,我虽不是萧何,同样不能放先生远去。请先生仔细想想,先生一走,那太师府中岂不是让那姓吕的一人独大,无人掣肘了,岂不苦了我辈弟兄,望先生可怜可怜我们那帮山野猎户,我们十多年来跟随先生,才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先生,我求求你,你不能撒手不管呀。”

徐荣早想侧身太师府中,以向董白示爱为阶梯,后半辈子背靠大树好乘凉。他这个贪婪的猎户,几十年来好不容易等到了一条可以一口吃饱肚子的猎物——这就是董白,却偏偏有人横生枝节,在猎户面前横刀夺爱。

徐荣深知渭阳君爱的是吕布,自己胜算的把握不大,心里早就对吕布充满了仇恨;想来想去,要想成功,还得依靠先生成为自己的另一个阶梯,双向出击,最终把吕布踩在脚下。此时就不管不顾,把脑子里所想毫无保留地倾倒出来:

“吕布今日低声下气,靠充当别人的干儿子来搏出位,先生走后,那家伙只怕要学太师当年在并州刺史府的作为,骑在太师头上当老子了。”

咦,这徐荣的一番肺腑之言,还真是有道理,如醍醐灌顶。思前想后,李儒停立城门洞前,摇头叹息,几至泪下,“要说,我也舍不得你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呀。”

犹豫不决中,李儒一时没了主意。只因他这一犹豫,世上少了个皮董商,史书上多了个枉死鬼。同样,也就是因为李儒重新回到董卓身边,刺杀董卓的计划又多了一些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