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海棠(2/2)
江珝却一丝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拿出手帕擦了擦方才碰他的手,逐根手指,不慌不忙,一一试过。他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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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垂眸睨着地下的人,冰冷道:“回去告诉辅国将军,便是想移花接木,也找个应当的,别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往我这塞!”
这话一出胡瑢之彻底愣了,只觉得脊背一阵寒凉。她不明白自己哪出现了破绽,可也没勇气在装下去,眼看着他嫌恶地扔下了手帕,离开了……
禹佐跟在江珝身后,问道:“确定不是吗?”
江珝瞥了他一眼,冷道:“你觉得呢?”
禹佐无奈。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这女子举止肆意,起初还觉得她是性格洒脱使然,可随着将军的试探,他也越发的轻浮起来。尤其是最后,她竟连姑娘家的拘谨都不要了,哪里像个正常人家的姑娘,这简直——禹佐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但即便这样,也不能断定她不是啊!
当初混乱中救了那么多人,形形色色,将军怎就能确定他救的不是个风尘女子呢,江南这样的姑娘多的去了,他甚至连人家的容貌都没瞧清……
即便瞧不清容貌,还是有些让人能印在记忆中的,比如感觉。印象里那姑娘端雅贞静,绝非风尘中人,况且那男孩真的是她弟弟的话,一个气质斐然的少年,如何能有个风尘姐姐。
不过凡事都非绝对,江珝也怕自己会出错,所以他拿出了那香囊试探,可她居然不识得,就算这也是个误会,那么接下来的印记是绝对不会错的——他清楚地记得,那姑娘腰窝处有一块鸽蛋大的胎记,妃红色,宛若一刻绽开的海棠花……
可是她没有。
江珝冷哼了一声,颇是鄙夷,可鄙夷之余也是气愤。
胡瑢之的背后是辅国将军,而辅国将军的背后呢,想也知道是谁——薛冕,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
入夜了,江珝一直没回,想到他白日的话,索性不等他了。
林嬷嬷给她烧汤沐浴,净室中氤氲朦胧,暖融融的,她衣衫尽除,入水前望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左右打量。林嬷嬷笑了,问道:“瞧什么呢,也不怕凉着,快进去吧!”
“我看看,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这回不止林嬷嬷,连苁蓉也跟着笑了,道:“这哪瞧得出来啊。”
“瞧得出来。”林嬷嬷慈笑,扫了眼她的腰线,从身后望,窈窕玲珑,除了比前两个月丰腴些,根本瞧不出她是个怀孕的人。也正是因怀孕的缘故,她该鼓的地方鼓了,该丰的地方丰了,竟在少女的稚嫩内,平添了那么些妩媚。再瞧瞧前面那不大的小腹,尖尖隆起,林嬷嬷抿嘴笑道:“定是个儿子!”
“啊!”归晚惊叫,扑地一声钻进了水里。把林嬷嬷和苁蓉吓了一挑,还以为她是滑到了,赶忙上去查看。可她却趴在浴桶边怏怏道:“我不想要男孩!”
“还没听说谁家不喜欢儿子的!”一场虚惊,林嬷嬷撇嘴道。“你若生了儿子,府里上下,不定如何宠着您呢!”
“嬷嬷!”归晚怨怨地唤了声。“你怎还说这话啊!”
林嬷嬷没应声,朝外望了眼,便让苁蓉去门口守着,她贴近归晚道:“小姐,我知道您的心思,可你也得为孩子想想啊。就算你把孩子生下来了,带走了,你让外人怎么看?您与将军和离就够玄乎的了,还要带走个孩子,若这孩子是江家的,他们会让你带走?所以明摆着不是将军的吗!”
“这我想过了,到时候我就带着父亲和弟弟回杭州,躲开这些闲言碎语。”
“那你日后怎么过?”
“日后再说日后的,我人生才开始……”
“对啊,你才多大?十六而已,你人生才开始,干嘛就要把自己置于这困顿中啊!”林嬷嬷感叹。
“如何就困顿了,嬷嬷是说这孩子?”归晚问道,“他已经来了,我就必须接受。”
“那你可以留在沂国公府啊,可以在这从头开始啊,和二公子一起。”林嬷嬷迫切劝道,“以前我不敢说这话,但是现在任谁都瞧得出,二公子对你有意啊!”
就知道她想说的还是这些。归晚无奈。她又不是木头人,江珝对她的态度她能不清楚吗,可现实是,她已经成为了他的障碍,而自己也没办法忍受分享,所以她只能退出。这样对彼此都好,他已经帮她很多了,她不想再成为他的负担……他们之间的有个填不平的沟壑。
“你知道他今天去哪了吗?”归晚问道。
林嬷嬷摇头。“二公子去哪又不会和奴婢说。”
“他也没和我说,但我就是知道。”映着潋滟水波,归晚晶亮的双眸目光肯定,“他定是去见那姑娘了。而且这么晚还没回,想也知道结果是什么!”
归晚黯然,她不想再想了,整个人钻进了水底。林嬷嬷无奈,叹了声……
憋了须臾,她忍不住了,头猛地探出了水面。水滴沿着额滑落,浸得她挣不开眼,朦胧间林嬷嬷的身影好似便大了,又高又长,连衣服的颜色也变了,她赶紧抹了抹眼睛再望,当即愣住——
眼前,江珝双手撑在浴桶便低头看着她,唇角勾起,可紧蹙的眉心却未舒展。
桶中水至清,她无以遁形,慌乱地游到对面,抱着浴桶边背对这他。
“你怎么进来了!”她回头嗔怒道。
江珝淡笑。“有人吃醋了,我得进来解释啊。”
“谁吃醋了,用你解释!”归晚不乐意了,左右没地方躲,脸窘得通红。
“我明明听到有人说,我今天去见谁了……还这么晚不回……可是酸呢!”江珝佻然道。
闻言,归晚立刻瞪着苁蓉。苁蓉一脸的委屈。二公子要偷听,她哪管得了啊,再说他进来的时候她明明喊了,是表小姐自己钻到水底没听到的……
归晚没辙了,蜷着身子,可怜巴巴地望向江珝。她小脸水莹莹地,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纯净得恍若能绽出莲花似的,看得人心都跟着水面荡漾了。她软了语气,绵绵道:“水都要凉了,你让我先穿上衣服好不好……”
多久没听她撒娇了,江珝有点小满足。
一路上他都在为薛冕的阴谋而恼,踌躇着接下来的计划。然当他迈入公府大门的那刻,他心情豁然,竟还有那么丝庆幸。胡瑢之是假的,那姑娘又杳无声迹了,只要她不曾出现,余归晚便还是他的余归晚,她便再没理由推开自己……
“好,你穿吧。”江珝慵然道,却依旧盯着她一动不动。
归晚拧眉。什么意思?难不成让自己当着他面穿?还能再无耻点不!她哼了声,扭头不看,也不动。
江珝笑了,他太了解她的小脾气了,这是和自己较劲呢!他没再含糊,伸手便去捉她,可还未碰到,悬在半空的手臂僵住了……从手臂蔓延,到身子,到脚下,最后连表情都凝住了。
就在他眼前,荡漾的水面下,他看见了一朵摇曳的海棠花,妃红耀目,绽在白雪凝琼的肌肤上……
等了许久都没动静,归晚再回头时,江珝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