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剧终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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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为什么喜欢的是弟弟?
那双潋滟悲绝的眼瞳里,他双眼漆黑,泪落脸颊。
窗外雨雪纷然,屋内寒气浸透。
细碎的雪落声,落在雪地里悄无声息。
他抱紧怀里的人,他梗咽难言,泪如珠掉落。
“我第一次见到你弟弟,是在一个宴会上……他穿着白衣服,低眉敛目……非常的好看……从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他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找了很久……后来直到……遇见了你。你……非常……像他……”
泪止不住。
傅有叶的痛心也止不住。
傅最后一丝声音响起。
“你那天看到的……不是我弟弟……,有枝他……从来不穿白衣服……那是,……那是我啊……”
霍景时如遭雷击,轰然无声在当即。
傅有叶凄然地笑。
泪划过脸庞,流入了黑鬓间。
身体再也控制不住。
剧烈肺脏间的抽搐和肌肉上的痉挛,傅有叶痛苦渐入麻痹,大脑一片空然。恍悟,悔恨,遗憾,诀别,不甘,悲恸,再也发不出声,涌不出泪来。
怀里的人紧绷后的一下子身体松懈。
霍景时大脑一片发麻。
浑身冰冷。
怀里的人已经没有了动静。
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刻失真。
天地在倾斜。
时间在倒转。
很久的那日,宴会上,那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温文安静地坐在那一处,眉目收敛,远山横水般,映着一片这个世界没有过的天真和欢愉。
他在宴会里,全身如遭电流。忘了所有,只记得那日他的低眉敛目,白衣如画。
……
漆黑的房间里。
枪声终于响彻。
脑袋后,雪白的墙上,一泼鲜红。
·
·
·
……
……
上空是白茫茫,四周亦是白茫茫。
病床上的人,包扎着脑袋下颚。他伤到了脑神经,下半身不能动,整日瘫躺在轮椅上。
父亲来看他,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昔日的伙伴来看他,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小浥也来看他,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最后他们都走了。
余留他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中。
逐渐的,变成在轮椅上。
轮椅会被推去很多地方。花园,草地,饭厅,书房,道路,卫生间,车上,走道,医院,楼梯,卧室,疗养院,阳台。
等等,就是阳台了。
四楼的楼院天台上,推着他在一旁,小浥收着被风刮扬起来的大片白色的床单被单,依旧是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他看着小浥身影若隐若现在随风飘扬的白色布单里。
天空是白色的。
轮椅下的空地也是白色的。
轻轻地抡动椅把。
连椅带人,一起荡落在了空中。
……
还是醒过来了。
他深度残疾,四肢不能动了。
连轮椅也坐不了,哪儿都去不了。
小浥来了,哭着,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他也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他自己听不见。
只能心里清楚。
他在说。
求你了,小浥。我想要一瓶毒/药。
小浥哭着跑出去了。
再也没有来过。
父亲也来了,嘴巴一张一合地,说得很短。
就出去了。
再也没有来过。
不过就是漫长的苍白和长久的漆黑。
也不就是十多年。
我就可以来了。
……
十年。
他依旧躺在那张床上。
黑白交织。
四季转化。
黑夜过了。
白天来了。
冬天走了。
秋天来了。
父亲一头白发苍苍,终于来见他了。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但是,这次他看见父亲说什么了。
你要死,给我留个孩子。我就让你死。
他点头了。
一个女人来房间里。
又走了。
十个月后,女人产下了孩子,是个三胞胎,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父亲又来了,抱着三个婴儿。嘴巴一张一合地像是在说什么。
父亲说,孩子太小了,等长到三岁,再让自己死。
他也答应了。
只是,每日,女人和三个孩子,都会来房间见他。
跟他说话。
跟他聊天。
喂他吃饭。
喊他爸爸。
要他多看看自己。
陪自己多玩会儿。
学到了诗歌,念给他听。
新教的歌谣,唱给他听。
发生了的事,讲给他听。
喜怒哀乐,风霜雨雪,夏收冬藏,都跟他分享。
女人教妥着孩子。
孩子在房间里玩耍,做作业,吃饭,看卡通。
欢声笑语,朗朗书声,一点一滴成长。
对他恢复的期望,对他眼神的期盼,对他面容的依赖,在房间里逐渐破土茁壮。
他发现了他其中的一个孩子,眉目与那人非常相似。
眼眉横水远山,长得非常好看。
他第一次开口,“你是谁的孩子?”
孩子说话了,“爸爸。”
他凄然泪下。
他身体慢慢地恢复,也许是心中终于有期盼了。
他可以活动一点点手臂和上半身肢体。只是下半身肌肉萎缩,靠轮椅活动。
他对那个孩子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他认为这是上天最后恩赐和怜悯他的珍宝。
但这个珍宝,又被收回去了。
孩子三岁的时候,他坐在轮椅,送孩子上学。在拐弯的红路灯上,一辆校车失控撞来,碾死了那个仅有三岁幼小脆弱的珍宝。
他彻底躺回床上。
不再有泪了。
他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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