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五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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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说过的,我先试一下

雨不大, 牛毛一样往下飘,一点点润湿她的头发。

黑发齐肩, 发梢打得有些碎。

走起路来,一摇一晃。

最近生意不好做。口岸对面的缅甸内政不稳, 一不小心丢过境几个炮弹,砰砰爆炸, 遭殃的总是平民百姓。就因为这事, 整个县城人心惶惶, 根本不复往日的热闹。

穿过街口的红绿灯,安安才见到几个穿花色窄裙的女人。也不打伞, 她们每人一顶竹编凉帽, 不知在说什么, 嘻嘻哈哈笑得开心。从后面看,各个身段婀娜, 纤腰袅袅。

再往前, 卖米干的两个店家凑一块儿聊时政新闻。见到安安, 他们不约而同停住嘴,悄悄地偷瞄上一眼。安安继续往前, 这二人视线便跟到前面。

整条街的黄金位置在中间,正对前方汽车站。如今黄金位置开了家小超市。超市的招牌老旧,上面四个大字——蒙哥百货。门口垂下几条青灰色的半透明帘子,安安拨开门帘,走进去。

帘上风铃撞得叮咚乱响。

所谓百货店,其实也就三排货架。烟酒杂货什么都卖,小到打火机清凉油,大到营养保健脑白金,应有尽有。收银台靠外,这会儿没人在。

安安扫了一眼,也不朝货架过去,而是喊了声“蒙哥”。

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从后面钻出来,手里还端了碗酸辣粉。他招呼道:“来了?”

“嗯,来了。”

安安点头。

“那个,趁现在没人,先把这儿收拾了。”蒙哥照例安排工作,又指指后头,“今早新到了几箱货,待会儿点清楚。”

店面不大,蒙哥不愿多花钱,就请了安安一个。什么都得她干。

“知道。”

安安随手掸了掸头顶上的蒙蒙雨雾,走到收银台后面,抽出底下的抹布。

另一边,蒙哥埋头狠嘬了几口酸辣粉。他昨晚打牌输了好多,今天重新搞起,恨不得分秒必争。红油油的碗丢在柜台上,他示意安安:“帮我洗了啊。”

说着,急急忙忙就要出门。

“哎,蒙哥!”安安喊住他,提醒道,“这个月的工钱该结给我了。”

蒙哥听了不由疑惑:“你家老头儿已经来过了撒。”

安安抹桌子的动作一停,头慢慢抬起来。

“谁?”

她盯着蒙哥。

“你家老头儿撒。”蒙哥是从湖北过来讨生活的,在云南这么多年,还带着乡音。

抹布丢在柜台上,安安直直走过去,堵在门口。

“蒙哥,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么?”她面对面质问。

蒙哥想不起来:“说好什么了?”

“当初说好的,我的工资可以不高,就是一个要求——除了我,这笔钱谁都不能给。你现在为什么出尔反尔,拿给别人?”

“那是你爸撒!”蒙哥只觉得冤枉,两手一拍,无可奈何地耸肩,“他来拿你的工钱,我能不给吗?一共七百,我一分不少,全给了他。”

安安固执摊手:“你把钱还给我。”

蒙哥明显不高兴,“我已经给过了撒!”因为占理,所以越发中气十足。

安安还是摊手,坚持道:“那是我的钱。”

蒙哥脸色更加难看,直挥手说:“我莫得钱!你要钱,就回去找你爸要克!囊个可以不讲理嘛?”

这番争吵有些大,附近空闲的人纷纷过来凑热闹。不大不小,围成个半圆。

“蒙哥,今天就是你不对。”安安辩驳,“他是他,我是我,你怎么能把我的钱拿给别人?!”

“哎呦呦,你这小姑娘也太蛮不讲理了吧。”有人皱眉。

还有人劝架:“算啦算啦,都是一家子,分什么你我他?”

“就是撒!”蒙哥气得脸红,“你们都来评评理!”

那些人七嘴八舌指着安安。

安安杵在门口,冷冷盯回去:“那你们给我钱?”

那些人顿时噤声了,气氛一时僵持。

忽然,有人不耐烦地问:“还卖不卖烟了嘛?”

“卖卖卖!”蒙哥自己走到柜台后面,问:“哪个?”

“红河。”

蒙哥拿了包红河,丢柜台上:“十块。”

那人从口袋里摸出钱,蒙哥自然伸手去接。手刚刚伸到半中央,安安已经从中拦截。

“哎——!”

众人齐齐炸锅。

安安面色平静:“蒙哥,我不是要拿你的钱。但今天就是你不守信用,麻烦你把我的七百要回来,我就把这钱还给你。”

这算什么?

蒙哥只觉得晦气,眉头横得老高:“这十块钱我还就不要了,你拿走拿走!以后也不要来!”又嘟囔:“哪个晓得你们家那坨屁事吗?一个个真把自己当祖宗了,这个来要钱,那个来要钱。这世道谁不缺钱?”

这一席话故意臊人呢,周围人哧哧笑。

安安抿着唇,将十块钱放在柜台上。穿过围观的半圈人,她走出蒙哥百货。

外面雨丝还是淅沥沥飘个不停,安安头发、衣服本就打湿了,如今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她站在门廊底下。

那些凑热闹的人渐渐散开,只听到蒙哥还在小声抱怨,偶尔有几个好事者在一旁附和。安安对着前面的汽车站,面上无动于衷。旁边有人走过来。

“小姑娘。”那人喊她。

安安扭头,正是先前买烟的那位,有些胖,脖子上套个金项链。

安安没搭腔。

胖子笑了笑,自来熟地问安安:“缺钱?”

安安回他:“关你什么事?”

胖子还是笑,弹了弹烟灰,他说:“我手头正好有个活儿,你有没有兴趣?”

“做什么?”安安定定看着他。

胖子咬着烟屁股,手伸到里面口袋,摸出一沓名片。他随便递给安安一张。

名片上的地方安安知道。

“意兴阑珊”是沿河巷子里的一家夜总会,在本地颇有些名气。

这个胖子是“意兴阑珊”所谓的经理,名片上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含煳的称谓——胡经理。

看过名片,安安问面前的胖子:“为什么找我?”

安安盯着他。她的妆有些浓,眼影上成黑色,只在眼梢抹了些亮粉,看上去眼廓越发深。像黠慧的小狐狸。

“没有为什么,”胖子用广东腔咬文嚼字,“小妹妹,我很欣赏你呀。”

安安根本不吃这一套,还是问他:“为什么找我?”

“够劲,泼辣,漂亮,爱钱。”

胖子一下子说出安安的四个“优点”,最后,笑眯眯道:“考虑下啊,七百块哪儿赚不到?我可以给你——”想了想,胡胖子比了两根手指头。

“两万?”安安说。

“哈?”

胖子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干巴巴笑了几下,纠正道:“两千。”

安安没问具体是什么工作,只说:“能预支么?”

“多不行,七百还是可以的。”胖子打包票。

“什么时候上班?”

胡胖子凑近安安,神秘兮兮地说:“现在。”他说着,举起食指,转向不远处。

顺着胖子的手看过去,那儿是家米干店。

澜沧江啤酒的绿色凉棚撑开,底下就一个顾客,男性。

侧对着安安。

隔着蒙蒙雨雾,这人的轮廓有些模煳。

身上是件普通t恤,没有多余花哨纹路,底下牛仔裤半新不旧,脚上是双利落登山靴。

“做什么?”安安睨胖子。

胖子呵呵笑,吐出两个字:“陪玩。”

陪玩这两个字含义太深了,安安不动声色收下胖子的名片,说:“我考虑考虑。”

她重新走进雨里。

“哎,你叫什么名字?”胖子在后头追问。

安安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雨幕里,她穿一身黑。

黑色露脐上衣,黑色皮裙。

纤细的脖子上还系着一个黑色颈带。

“丝丝。”她说,“我叫丝丝。”

遇到美女,胖子得意忘形,回到那边的米干店,还在兴高采烈地吹口哨。

“昂哥,瞧见了么?”

胖子朝穿登山靴的男人使劲挑眉,又往安安离开的方向示意。

“还满意么,小姑娘叫丝丝,你瞧那腰多丝滑啊,真配这个名字!”胖子心花怒放。

陆昂并不搭腔。

胖子一屁股坐下,继续吹牛:“这样的姑娘我见多了,虚荣,爱钱,什么都愿意干,要不先前能为了七百块就吵起来?哎,昂哥,你信不信,她今晚肯定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胖子嘿嘿淫.笑两声,彷佛已经看见什么不可描述的精彩内容。

陆昂盯他一眼,起身,走进蒙哥百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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