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论公主是如何走上这条不归路的(2/2)
众人:“……”竟是无法反驳。
皇帝被她这板着脸一本正经说话的模样给逗得龙颜大悦,又把她抱在怀里,低声道:“长羽想不想要习武?等习武了,谁敢欺负你,你就直接打回去,看谁还敢再来!”说完,又似乎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十分风趣,哈哈大笑起来。
李清凰板着脸,一板一眼道:“好,那我就学武。”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还用力点了点头。
皇帝差点被她给萌坏了。原本只是开玩笑的话,到了最后就成了真,他觉得自己的公主就该有最好的,便是习武也要学玄门正宗,也要拜天下最好的师父,特意下圣旨从崇玄找了高人来教她,根本没有想过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一位很美貌的公主学了武,变得比男人还要彪悍,那该怎么办?
李清凰七岁生日刚过,崇玄的师父就亲自把她接出了宫。
师父是崇玄位份很高,早年是俗家弟子,醉心武道,对于成家立业妻女绕膝根本没半点兴趣,后来入了道,道号青涯,为人孤傲,谁都看不入眼,谁也别想被他放进眼中,结了满天下的仇家,还安安稳稳地活在这个世上。他抬着下巴,用眼角睨着这还不及他的腰的小公主,不耐烦道:“本来我肯定是不会收下你的,都是你爹烦人,仗着自己是皇帝往我师门下圣旨。但你要知道,你其实什么都不是,别给我惹是生非,不然就没好果子给你吃!”
青涯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那一身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追着砍。这小公主就是再惹是生非,又哪里能比得上他自己。
李清凰握着小拳头,坚定地点头:“师父,我会听话的!”
能听懂人话总比不懂事的熊孩子要好。青涯再也没说什么,带着她离开了长安。
他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孩子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从小就在锦绣繁花丛里被人伺候着长大,哪里是能吃苦的,他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出手,只要她叫苦叫累受不了,他就把她给送回宫里也就是了,他可没那闲心去收个女徒弟。
女徒弟娇气,动不动就要哭,事情还特别多,他最烦女弟子了。
结果,他这一教,竟是教了七八年,直到李清凰出了师,他还没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人给赶回去。
……
裴家小胖因为在宫宴上被一个小公主揍得哭哭啼啼丧失了作为男人的尊严,竟是一连三个月都不敢出门,就连他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也吃不下,直让裴老夫人捂着心口叫心肝。
裴宣却觉得这样好,他真是怕他再被老夫人这样宠溺下去,宠成一头白白胖胖的猪仔。
裴家小胖饿了一阵子,原本那层层叠叠的下巴终于变成了双下巴,原本被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的眯缝眼终于有了桃花眼的风流。裴宣还把他和分家的裴桓之一道送去西南军营历练了一圈,待回来的时候,总算是瘦下来了。瘦下来的裴家小胖不再是一个白胖子,而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君。
小胖的称呼也随着他清减掉的肥肉而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人人都道,裴家嫡公子裴殊有殊色,论其俊美的风姿,不出几年怕是要胜过萧家的萧炎。
裴殊把玩着折扇,面上似笑非笑,听着旁人的赞叹之词,也不置一词,只是满身风流地躺在船舷上,静看流水潺潺。
“说起来,那位安定公主也回长安了,说是这回回来后就不会再跟着师父满天下地游历。”有人在他耳边道,“据说那位安定公主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就跟洛仙下凡似的。”
裴殊闻言,手上的折扇啪得一声掉在地上,惊愕道:“她竟然回来了!”
时过境迁,当年那件事,不过是小孩子的打闹,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肯定是不会去记恨的,可是这位小公主却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实在是一位恐怖的公主!
“我看裴兄如此风流人物,当是公主才可般配!”
裴殊摇了摇手,敬谢不敏:“不不,还是算了,公主金枝玉叶,岂是我裴殊能配得起!”心里却道,小小年纪就这般彪悍,对着他又抓又咬又踢又打,长大了岂不是个泼妇,就算长得再美貌如花,也是不能娶的。他还想要活到八十岁呢!
凑在他耳边说着闲话的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忽然没有声,只张着嘴望着近处那艘船上的女子。她半垂着眼,手上还拿着一枚精致的玉梳,挽着那躺在她膝头的女子这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细细梳来,她的皮肤就如雪花石膏般洁白,一双杏目明媚而璀璨,睫毛卷翘,却是一张极美的面容。
裴殊顺着这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的目光望了过去,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大约是李清凰留在他记忆里的印象实在太过恐怖,他竟然一眼就认出她来。她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每当微笑或是随意地一挑眉的时候,都有股说不出的风情。只是,只是他完全感受不到那美貌对他的吸引。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忽然缓过神来,整张脸激动得通红:“裴兄、裴兄,这位姑娘真是天姿国色!”他还不待裴殊的回应,就奔到船舷边上,朝着离他们只有两臂距离的船喊道:“两位小姐,今日天色正好,鸟语花香,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两位若是不介意,不如同我们一道游玩?”
正低垂着头帮李柔月梳理长发的李清凰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无情地拒绝了一颗蓬勃的少男心:“不必。”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被她斜睨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气息不均,就是被这样冰冷地拒绝也一点都不在意,又劝说道:“人多才有趣,我们等下还要去骑马投壶行酒令,到场的也有不少世家小姐,两位何必如此?”
李清凰抬了抬眼皮,只回了一个字:“滚。”
她刚回长安这一个月,见多了这样的狂蜂浪蝶,不就是想要借故接近她们,偏生还找了这许多理由,真是惹人厌烦。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其实也不是多死缠烂打的人,他觉得自己可风流但是不能下流,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能勉强人家小姐,可是面对李清凰,他就跟着了魔了一样,想要和她多说几句话,想要拉着她一道玩,若是被她多看上几眼甚至多笑几回,他就会觉得通体舒畅,他忙跨过两艘船之间的空隙,踩着对方船上的甲板,舔着脸道:“小姐,今日春光正好——”
李清凰不耐烦道:“都说不用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礼部侍郎公子被这样毫无寰转余言辞拒绝了三次,面子上也挂不住了,涨红着脸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什么人吗?你以为这长安是什么人都可以待得住的?让你不吃敬酒吃罚酒!”
李清凰扶起靠在她膝上的李柔月,长身站起,面对面正眼打量了他一番,像是要记住他的样子,然后突然一脚把人踢出了船舷,盯着他在水面上上下浮动的脑袋,哼笑一声:“让你滚了还要往前凑,你是苍蝇吗?”
……
礼部侍郎公子落水的事情还惊动了五城巡司的人。五城巡司和京兆尹衙门一样,事情杂官职小,碰到许多事情都没法施展手脚去办事。最怕的就是碰到犯事的两端都是位高权重的权贵,这事不管怎么处理都不对,各打五十大板打圆场更不对。眼前这事显然就是这种。
裴殊全程用折扇捂着脸,生怕李清凰突然认出他来,再想起过去那桩旧事,来找他的麻烦。
而李清凰连眼角都没朝他瞥上一眼。她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五城巡使在他们两方之间调停,她对此就只有三句话“懒得理人”,“不想同那种登徒浪子说话”,“一个大男人摔下水去难道还要怪我喽”。待她走出衙门的时候,五城巡使就想要给她跪了。
李清凰一战成名,不光是因为她那一等一的容貌,还是因为她那易怒的脾气。
旁的公主贵女,就算脾气再坏,再是容易生气,那也是小性子,可她却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啊。
尤其是当年目睹了那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宫宴的世家子弟,几乎都怨上了裴殊,若是这裴小胖不主动跑上去送人头,这位安定公主还是当年那个笑起来几乎要把人的一颗心给笑得化开的安定公主,她根本不会去习武,也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她就是脾气再坏,也就是跺跺脚,娇嗔着骂几句,反正美人都是特别的,就算生气也还是赏心悦目。
裴殊简直觉得匪夷所思,色令智昏这句话没错,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竟还有这么多心智低下的人:这事能怪他吗?这关他什么事啊?难道他就不要面子的,当年被抓成那个样子,他也是很痛苦的好不好?
长安权贵圈的八卦总是走得飞快。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安定公主李清凰将来会嫁一个怎样的郎君,也不知谁家能容得下她,哪家的郎君能制得住她这刁蛮公主。李清凰听说了,只是微微一笑:“我将来可是要当女将军的,为什么非要嫁人?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男人吗?”
直到她遇到了一个脆皮血薄的文官,名叫林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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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殊:都说不关我的事了,为什么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