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收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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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星月见完崔京回来,已接近子时,连通各院的园子,有巡夜的婆子,每隔一刻钟巡视一遍,双生带着张星月,小心翼翼避过众人,回到自己院子,正要进屋时,守在廊下的丫鬟突然动了几下,双生对星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饶到那丫鬟面前,伸手近前试探,发现那丫鬟呼吸沉沉,对着星月小声说了句:“进屋吧,她药性还没过!”

星月点点头,进屋退下厚重的斗篷,双生进来将门关上后,点了一支很小的蜡烛,勉强照亮他和星月面前的东西,张星月从袖子里抽出那封崔京给她的信,上面的红蜡封印已经被人拨开了,拼起来是一个圆润的“周”字,星月认得,这就是她外祖家给各个铺子通信时用的那个印鉴,她小时候似乎也在她母亲手里见过。

摊开里面的信纸,上面赫然是她外祖母的亲手笔迹,仍然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日常,询问张星月的日常起居,并张府最近发生的事,张星月发现,夏氏问的问题很仔细,字里行间,她感觉夏氏不仅知道张至清、张精文的存在,甚至知道府里一些重要人物的矛盾和关系。

张星月觉得很奇怪,先不论双巧识不识字,即使佟掌柜会将信件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念给她听,星月也不认为双巧有那么多才智,能够准确打探到夏氏关心的信息。

其次,夏氏要知道那么多张府的事干嘛呢?她起初认为,夏氏找的东西也许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但照现在的情形看,她完全改变了这一想法,这也许真的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价值也许远远超过普通金银。

张星月一时理不清头绪,索性不再看信,并且将信靠近火源,一把火把这封费尽心思得来的信件完全烧成了灰,她活动活动了因为长久跪坐而变得有些僵硬的四肢,伸长脚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桌案下、她的脚掌心好像踩到了一个圆柱形的、硬硬的东西,让双生端着蜡烛凑近一看,原来是她桌案上的一个陶瓷笔洗,不知怎的掉到桌案下面去了。

“这二公子议了亲,双娥做事愈发马虎了!”双生不由抱怨道。

张星月也皱了皱眉头,不过她并不是因为双生的话恼怒双娥,而是,她出门的时候,依稀记得,笔洗就在桌案上。

年前洛阳最大的官家寺院佑民寺,要举办大的庙会,张府按着惯例,随了一千两银子后,崔氏心血来潮,要带着府里所有年满十二岁的姑子去亲自上香,企盼来年家业兴顺。崔氏看似临时起意,但等到出行那日,一大早刘公正府上的马车就停在了张府门口,并只有刘吟雪一人前来。明眼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至清看着她母亲同刘家姑子亲密无间的模样,撇撇嘴低头钻进了星月的马车里。

太康八年十二月初一,洛阳的天气分外晴朗,阳光普照,正是出游的好时光。然而,永安寺靠近白云山,山区的天气就有些阴晴不定了,一路人马浩浩荡荡才到达山顶,天空便下起了倾盆大雨,瓢泼缠绵,将人困在寺庙里动弹不得。

雨幕倾盆,远处的青山犹如笼罩在一层潮湿的云雾间,星月看着亲切,这情景倒有些像庐陵的茶山,只不过洛阳的山,颜色到底浅了些;张至清由最初的开心兴奋,到现在的烦闷无趣,好不容易得了个出门的机会,却什么也干不成。

山路湿滑难行,车马行走很不方便,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人仰马翻,得不偿失。崔夫人权衡左右,况且车上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最后跟寺里的主持商量了,腾出几间空房来,几个正经主子各住一间,剩下的人凑合着住通铺。

张星月看了一天的雨,再美的景致也感觉有些乏了,早早便回屋倚在烧了炭火的熏笼上昏昏欲睡,窗外的雨滴轻轻拍打树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她听在耳里就像催眠曲一样,身体逐渐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

双生见状,忙将支起通风的窗牖放了下来,双娇则上前给她递了碗姜汤,“这是借了寺里灶房煮的,姑子喝点儿省得染上风寒。”

张星月睡着正是恣意的时候,咋被双娇吵醒有些不喜,她素来最怕吃这些汤汤水水,当下又闻着浓浓的生姜辣味,本能推拒道:“我不想喝!”

双娇笑着半是哄她半是吓她道:“来的时候王媪可说了,若是姑子少了一根汗毛就要拿我是问,您这一路上难免受了点凉,山里的夜晚又格外寒冷,若是不小心染了风寒回去,可叫我和双生如何是好!”

双生也笑嘻嘻道:“我和双娇姐姐受点皮肉之苦倒没什么,但若是姑子染了风寒,那郎中开的汤药可要比这姜汤苦上百倍。”

张星月听完,连忙捂着鼻子端起碗将姜汤喝了。姜汤喝完身上果然暖和不少,饶是如此双娇仍旧不放心,又准备了一桶香汤为星月净身,待这一切收拾妥当,星月早已被她两折腾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倒头便昏昏沉沉睡了起来。

今晚的房间是这么安排的,崔氏喜欢清净,因此挑了最东边的房间,此后向西,依次是张至清、刘吟雪、张星月、张至洁···两两对门,张星月对门住的是张至洁,不过她们两人向来不对盘,因此彼此都没有串门的心思。

双娇并双生看星月睡得香甜,便都退到门外侯着,好让她安安静静地睡个好觉。双娇并不知情,双生确是知道,这几天姑子因着庐陵来信的事,加上对八姨娘处境的担忧,已经好几天没有合过眼了。

双娇刚刚准备的浴汤是用兰草、泽兰煮的,带着浓郁的香味晕染了整个内室,叫人闻着十分舒心,张星月几乎是毫无防备地就这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凉风吹醒,掀开眼帘一看竟见窗户大敞。这么下去非得受寒不可,奈何喊了两声都没人进来,左右离窗子就两步路,她便披上衣服亲自去关。

脚下是现铺的羊绒毯子,屋里炭火烤得温暖,星月赤脚踩在地上也不觉得冷。不知是否打盹儿冻着了,目下头脑昏昏涨涨,浑身泛起不正常的热度。她按捏了两下额角,毫无见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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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效,手扶在窗户上半天未能放下。她试着又唤了两声双娇和双生,可惜依旧没人答应!

关上窗后非但不见好,愈加头昏脑涨,甚至脚下绵软得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她勉力撑着墙壁,恍惚间似乎听到屋外有人在谈话,声音既不是双娇也不是双生,而是张至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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