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扶摇九万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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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杳杳，自远山外随着一场微雨飘来。

道人步伐悠悠，撑持一把竹伞，一步步行走在微湿的台阶上，缓缓踏上了丹阳院。“无量天尊，孙先生昨晚休息的可好？”

话音落下，院内响起一声清脆的铜铃响，在几声牛叫中，院内的人推开了门扉，对着道人作揖回礼：“无量天尊，昨晚一宿都没合眼，待会儿见了丹阳子前辈，希望不会太失礼”

伊志平挑眉笑道：“哦？想不到孙先生这么深不可测的人，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咳，我就一凡夫俗子，伊道长就别拿我开唰了”

伊志平收敛笑意，将另一把伞递给了孙震寰：“山雨凄清，落在身上容易引起风寒，先生尽量把身体遮好”

接过伞，道了声谢，回身准备关门的孙震寰就看见青牛半个身子已经迈出了大门，正耸着脑袋看向他：“哞——”

无奈扶额，孙震寰把青牛往院子里推搡：“不行啊大牛，今天不能带你一起出门儿，你就在院子里呆着帮我好好看家，听话啊”

有心阻拦青牛，奈何巨兽力气实非人力能挡，连伊志平都运起内力来推阻青牛了，结果青牛猛地一使劲，他整个人被顶飞了出去，好悬没一屁股摔在地上，实在无法的孙震寰只得遂了青牛的愿。

“你要跟着我也行，不过要听话，下山时候别瞎逼乱彪知道么？”青牛一对圆润的大眼睛扑闪两下：“哞——”拍了拍硕大的牛脑袋，对着伊志平不好意思笑道：“实在抱歉，请伊道长见谅”后者摆了摆手，把衣冠正了正道：“按照典籍记载，这头牛在重阳祖师建立全真教前就在这山上了，这么多年从来不见它亲近谁，孙先生真是好福气，能得异兽青睐”

孙震寰眯着眼笑道：“可能是我这个人容易讨动物喜欢吧，谁知道呢，哈哈哈哈”

“快走吧，掌门和几位师叔应该都在大殿了，咱们别耽误了时辰”“嗯，有劳带路了”

远眺终南山万寿宫，万顷绿海中，琉璃瓦黄绿相间，恢弘壮阔，飞檐串串铜铃，金光烁烁，层层斑斓的宫顶，突兀鹤立，大地氤氲、万物化淳，在山间晨雾里疑是仙家宫阙。

两人一牛就这么徐徐走向了万寿宫的主殿——重阳殿。

“请孙先生在此稍待，贫道先进去禀明教中长辈，之后会传话请你入内”“伊道长请便，我在此等候便是”

目送伊志平远去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深深宫阙之中，孙震寰掏出怀表默默注视着，青牛从旁边踱了过来，用头拱了拱他的腰：“奇怪，你为什么对我的情绪波动，总是反应的这么敏捷？”收起怀表，孙震寰弯腰捧起青牛的脑袋，低声说道:“待会儿我要进去，这次你不能跟着我一起来，要在这里乖乖等我”青牛晃了晃脑袋，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看见旁边那棵松柏没？那是当年老子西出函谷时，路过终南山牵系那头青牛的柏树，如今叫做系牛柏，我现在把你系那树上，你要向前辈好好学习，别丢了你们牛族的脸，啊！”

孙震寰拉着青牛往松柏旁走，绳子缠绕几圈打了个松垮的结就算完事儿了，倒不是他不知道打死结，主要是这头牛力气大的能怼死狗熊老虎，系个死结让它用力一拽，这颗国宝级的千年圣树也算完了，所以干脆打个松活结，牛就是挣脱了绳子也不虞伤到树。做完了这一切的孙震寰，心里估算传个话的功夫也差不多了，把衣冠整理了下，就候着传话道士来叫自己了。

片刻后，自万寿宫内远远走来一名道士，这道士颚下一缕长须，目光中虎虎生威，整个人周身沉着一股肃穆感，只听他开口大声道：“奉掌教口谕，恭请孙先生入内一叙，由贫道为先生引路”

“有劳有劳，未请教这位道长尊姓大名，在下如何称呼？”孙震寰迎了上去，与道人互相揖礼后，那道人虎声虎气粗着嗓子道：“无量天尊，贫道俗家名讳姓赵，如今贫道在教中排三代志字辈弟子，叫做赵志敬”

“哦，赵道长，辛苦您跑一趟了”

“无妨，此乃贫道分内之事，请孙先生快随我来吧”孙震寰一路上跟在赵志敬身后，默默打量眼前这人：“有意思，这就是那个虐待杨过，心眼小的跟芝麻似得老赵？还当起了卖国贼带路党，差点把全真七子都坑死的赵志敬？”

收拢思绪，把那些不着边际的念头排开，沉下心来的孙震寰开始思考一会儿可能发生的任何情况：“全真七子都是侠义君子，把我卖了做苦力或者人肉包子之类的直接排除，结合这些日子的情况来看，无非是要我加入全真教，关键是原因何在？这要万一拜入全真教了，我师父是谁？拜七子为师和拜三代弟子为师，那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路程在思绪的流转中满满到了尽头，当孙震寰再次抬起头时，重阳大殿已经到了。

“孙先生，重阳殿已至，请随我进入吧”

深吸一口气，孙震寰压下所有的情绪，抬头看了一眼高悬上方书写着重阳殿三字的烫金牌匾，举步踏入了大殿之中。

在一瞬间的光暗变换后，适应后的孙震寰望去，一座高大神像正耸立在大殿后方的中央，神像之下，七张座位上端坐着七名中年道人。主位上坐着的正是丹阳子马钰，马钰遥遥看着孙震寰，面色的笑意怎样都遮掩不去，其余六个道士，或是审视、或是凝重、或是好奇的神色，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孙震寰身上。

自进大殿后，就有很多人在观察着孙震寰，除了七子之外，包括伊志平、赵志敬、崔志方等等三代、四代弟子，也都在默默打量着孙震寰，当然，这些人的反应孙震寰压根没去注意，他有限的精力，已经全部集中到了全真七子身上。

“禀掌教师伯，孙先生人已带到”“嗯，好好好，志敬你且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