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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一阵鸡飞狗跳,崔琰渗血的伤口又被敷上了厚厚一层药膏——这新药的气味……越发糟糕了。谁让老供奉这回拿出了压箱底的好东西,只为短时间内封住她的伤口,不然方便就成了大问题。

崔琰感觉伤处凉丝丝地很是舒坦,之后无奈地苦着脸被丈夫儿子哄着喝下止痛、补气血的汤药,才终于吃上了合口的早饭。

等她吃饱了,收拾妥当的一对儿龙凤胎也被乳母抱了出来。因为不足月的缘故,两个孩子都是皱巴巴的。好在老供奉打了包票:小公子和小小姐也只是略弱一些,小心养育即可。

夫妻俩逗弄了会儿孩子,崔琰睡意来袭直接倒下,乔浈守着老婆,坐在窗边给老婆娘家写信,在斟酌许久之后,他决定实话实说,最后还邀请舅哥们进京探望并住上一阵。

西北崔家收到乔浈来信,书房里一片静默。

有个靠谱又不贪婪的女婿,就改变对皇家惯有的印象和态度,崔家人还没这么幼稚:按照乔家一贯的尿性,若是事态有十分严重,信里能写出六分就算厚道了!

连一向能言善辩的心腹军师温先生都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崔老爹抚额良久,才看着眼前两个儿子,凝重道:“你们两个收拾收拾,进京去看看你们妹妹。奏折我来写。”崔珩与崔珏都有官职在身,若无皇帝批准哪能擅离?

这回皇帝批复得极快:弟妹产后大出血,于情于理都得让人家娘家人来探望照顾,万一这里面再有点儿“内涵”,哪怕他是皇帝也不想沾上这种麻烦。

收到皇帝的旨意,崔家兄弟顺着官道一路快马加鞭。到了京城,在探望妹妹之前得先进宫面君谢恩。

皇帝也没让这哥俩候着,接见时问了几句,便一挥手让哥俩告退了。出宫时,崔珩与崔珏又遇见了太子。好在太子也没打算为难,打个招呼就放人了。老实说,太子跟崔琰是挺不对付,但他也不会刻意把崔家的两位公子往两个嫡出弟弟那边儿推就是。事实上,在权势利益面前,个人好恶算个屁!

崔珩与崔珏赶到国师府终于和正卧床休养的妹妹见了面。

这才多久,又见着家里人了?回想前两辈子,有多少日子都是捏着家信想念二哥中度过的?崔琰感激的小眼神情不自禁地飘向身边的丈夫,要不是哥哥们都在,她定要奋起好好啃一会儿乔浈。

乔浈察觉到妻子的情绪,得意一笑,却没说什么。

崔琰转过头来继续看哥哥,越看笑容就越灿烂。

不过这明媚的笑容配上没啥血色的小脸儿,在两个偏心的哥哥看来,这就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思了。若非这哥俩确信妹妹与妹夫乃是感情与利益双赢的天作之合,绝对会怀疑妹妹此次早产又大出血别有“内~幕”。

大哥看起来还算正常,而二哥眼神略显深邃,崔琰便倚住乔浈,一手拉着一个哥哥,笑眯眯地问起家里人,又叫大宝带着弟弟妹妹过来拜见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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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长得跟崔珩小时候一个模样,二哥见着这个外甥不由自主地阴转晴。如今那两个小家伙也圆润了起来,小女儿显而易见长得极像她老子,而小儿子的相貌,就是乔浈跟崔珩无对无的综合啦。

两个舅舅对外甥和外甥女很感兴趣,而这对儿龙凤胎偏偏既不怕生也不爱哭,被抱啊颠啊摆弄啊,都是只乐不闹……

崔珩依旧靠在丈夫身上,忽然扑哧笑出声来。大宝十分好奇,凑到母亲嘴边,听清了她的低语,“你看你弟弟,像不像你爹和你二舅生的?”

乔浈与大宝父子闻言,顿时无语凝噎。

大哥崔珏在京城待了半月便回了西北,二哥崔珩打算多陪陪崔琰,至少要到冬天才会启程回返。当然,哪怕身在国师府,秦国公的继承人也有份内公事要处理,闲暇时也会出门应酬一二,自然少不了打探到有趣的情报。

这日,二侄子、安王还有二哥迎着夏末依旧炽烈的阳光联袂登场,给养病中的崔琰带来个劲爆的消息。

金台和伊夏要议和,派出的使节团正好分别和三皇子、四皇子一起回京,结果两支队伍全部遇袭……万幸两位皇子以及使节团里的正使副使全都安然无恙。

崔琰听完抚掌大笑,“这可热闹了。”要知道金台和伊夏国内各有主张议和以及战斗到底的两派人争吵不休,而大晋内部就更复杂了,至少有不少人并不愿意看见捞取足够军功的两位皇子平安返京……这些人都有嫌疑,当然更不能排除为了给敌人扣盆脏水上演苦肉计的可能性。

四个人多少都有多点幸灾乐祸,正讨论得热火朝天时,议事完毕的乔浈和大宝悄然到来。崔琰便问:“三皇子、四皇子两人身边有咱暗部的高手吧?”

乔浈直接拿了老婆的茶盏,润了润喉,才答道:“当然。”

崔琰轻推了丈夫一把,“少卖关子。”

“我只管吩咐保卫他俩,其余的……一概不想掺合。”

“追查真凶你也不管?”

乔浈毫不犹豫,“不管。”

与此同时京中驿馆,那位早先火爆冲动的金台王子如今已经沉静不少,他甚至在听到生父的心腹上前禀报过结果后,还能思考一下并提出建议,“父亲,大晋的国师可不容小觑。”

谭燕轻呼口气,吹皱了眼前茶盏中一泓清水,“他不喜欢太子。所以咱们若是算计太子,他兴许睁一眼闭一眼,装装糊涂也就过去了。”

“父亲也说是‘兴许’……”

谭燕笑得意味深长,“所以还得再试探试探呀。”

“若是能借着太子,挑起皇帝与国师……”

谭燕摇了摇头,“先帝那么丧心病狂,都没敢违拗国师,你可知道为什么?大晋的国师必然是当世第一高手,他又有废立之权,逼急了弄死皇帝另立新君,咱们可就白费力气了。”言毕,又叹道,“我报不报仇无所谓,为父只想你早些登上汗位。事到如今,东平那步棋也该动用了。”

王子猛地上前,牢牢环住他父亲的腰身,父子四目相对,当真是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