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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珩摸着妹妹的头发,笑道:“与其临阵抱佛脚地各处拉人,不如从小培养一个?”说着,目光移向妹妹的肚皮。

崔琰顿时信心百倍,说起养儿子,她相当极有心得:比起她这个亲娘,儿子们的爹都是甩货。她轻揉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二哥这主意太妙啦。”

兄妹俩其乐融,崔珩也没想到自己能一语成谶。

不过呢,做人可不能太得意。二哥回府后,崔琰早早睡下,半截儿被热醒她还迷迷糊糊,却非要用新定制的花洒冲个澡。洗完,她浑身舒爽,打着哈欠往卧房走时,不一小心脚下一滑,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这还是在她腿脚灵便,身边的丫头也比较警醒,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夫人上身的前提下。

这丫头是乔浈安排的,她如今正双膝跪地,脸色煞白,就怕她家夫人喊出一句“肚子疼”来。

崔琰看了看这个平素稳重的大丫头,叹息道:“我肚子不疼,但膝盖就火辣辣了。”说完,便被自觉死里逃生一回的丫头们稳稳搀扶着站了起来。

今晚是成王当值,听到消息,又请了老供奉瞧了瞧,确认崔琰没啥大事儿,甚至连压惊安神的药也不用吃,只除了明早她膝盖肯定要青紫之外。

最后崔琰就在丫头替她涂抹药酒并按摩的过程中睡着了,这一觉又睡出了口水,结果湿漉漉的枕巾又把她弄醒……她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发觉现在正替她按摩伤处的人已经换成了亲爱的老公。

“呀,我说膝盖都不疼了呢。”崔琰声音里有着刚睡醒所特有的柔和与含混,“你怎么不替我擦擦口水?”

乔浈默然片刻,才道:“弄湿枕头的可不只是口水。”

崔琰大惊,“难道还有鼻涕!?”

乔浈定定地瞧了会儿老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别以为你说个笑话,就能逃过这次。”

崔琰拢了拢半干的长发,扑到丈夫怀里,软语央求道:“人家身子越发沉了笨了,滑一下摔一下都是难免的,哪能因噎废食,就不沐浴不活动了呢?”

乔浈本意也就是吓吓她,真要让老婆躺在床上不动地儿,他也受不了。

这小插曲就此轻松揭过。

入冬时,西北战报传来,西北军歼灭了伊夏一支主力骑兵,其中四皇子乔季桓立了大功。

崔琰听说之后,摸着丈夫热乎乎的纹身,和他说笑,“你出力不少呀。”

乔浈摸了摸鼻子,“给他们加加码也好。你瞧着吧,叔权也不会甘于人后。”

“反正两位皇子年底都要回京,总有场好戏给咱们解闷。只是,”崔琰端着肚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才又笑道,“伊夏主力是想灭就能灭的吗?那可是轻骑兵……你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做到诱敌深入的?”

乔浈笑了笑,“等侄子们都回来你就知道了。”

“好吧。”崔琰抱住丈夫,“谢谢你。”替我和咱们的孩子出气。

崔琰的预产期在三月,二侄子也要在这个月成亲。不管如何,乔仲枢都十分期望自己能在九婶平安生产之后再回京里崭新的郡王府居住。

崔琰肚里的孩子似乎感应到了他堂兄的心愿,提前五天便要降临人世。

算起来,这都是崔琰的第五胎了。她的经验、常识再加上身体的反应,可比产婆的判断更精准。女人生产过程总会凶险又艰难,崔琰嘴里的老参都嚼着吃下去了好几片,终于让乔浈结实又圆润的嫡长子呼吸到了这初春里清新又带着几分凉意的空气。

新生儿的小脸粉红又满是褶皱,这个时候哪里看得出相貌?乔浈抱着亲儿子第一眼便看到了如今小家伙的魂魄——每个人的魂魄颜色和运转方式都是截然不同的。乔浈三辈子见识过无数的魂魄,能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亲儿子的魂魄正是其中之一。

把儿子交给奶娘,乔浈第一时间便找到心神大定正准备休息的老婆,把他的发现和盘托出了。

崔琰当时就呆住了,心里却绝对是狂喜大于担忧:她生的儿子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是老大投的胎!

乔浈本就豁达,成为天机之后更是在因果之道上有独特见解,“你我,甚至叔权都能重活一世,儿子这样……老实说,我倒觉得是意外之喜。”

崔琰根本就是担心老公心里有疙瘩,听他一说,更是为他的宽容体贴而感动异常。她又哪里能猜到乔浈心里正在仰天狂笑:大晋八百多年最出色的皇帝之一,居然就稀里糊涂地成了老子的儿子!

安稳地待在悠车里的老大终于意识回笼——确切的说,是他的魂魄和肉体已经彻底融合。他再一睁眼,费力地抬起胳膊,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那肉呼呼的小手……他也呆住了:亏他一直以为转世重生都是无稽之谈,且他前生根本不敬神佛,这……就遭报应了吗?

还没等他理顺心情,又完全无法反抗地被一个妇人抱到了一对男女跟前,老大猜测这大约是自己这辈子的父母了,怎料他那还不太好用的耳朵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就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娘!化成灰都不会认错!能再做回你的儿子,死也无憾!

老大还在心潮澎湃,等回过神来骤然发觉自己已经枕在了母亲的胸前,入目的那片“白花花”,他终于庆幸起自己的眼睛看不清东西……